作者:醉又何妨
此时,小二已经将骰盅打开,赢家赫然又是赭衣男子。
这种结果已经在周围众人的意料之中,但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感到失望。
刚才看叶怀遥出来挑战的时候,信心满满,意气风发,他们还以为对方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结果一看,也不过如此。
叶怀遥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见状一笑,干脆利落地将自己面前的灵石银票往对面一推,道:“我又输了。”
有一部分人发出“嘘”声,还有些人眼睛直勾勾落在那堆巨资身上,几乎要被珠光宝气晃瞎了眼睛。
这样的财富,足够半城的人富足一生,谁要是得到了它,足以转眼之间飞黄腾达,扭转命运。
他们一生当中,何曾见过如此豪赌!
这一刻,不管赭衣男子是正是邪,如何阴鸷怪戾不讨喜,他也成为了人人羡慕拥戴的对象。
赭衣男子拿起一粒灵石在手中把玩,那银子也还罢了,这种一丝杂质的灵石对于他们修道之人来说,绝对是辅助功力进益的最佳工具。
连着赢了两把,他非但没有见好就收,一颗心反倒也被这高额的回报给点热了,看了眼叶怀遥面前所剩无几的财物,饶有兴致地说:“继续赌?”
叶怀遥眨了眨眼睛,笑道:“那我可也得打欠条了。”
赭衣男子双手抱在胸前,端详叶怀遥片刻,说道:“那倒也是不用,这次的彩头,我就要你的脸。”
他这话一说出来,周围便是哗然一片。
这场豪赌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现在赌局到了这个份上,一个囊空如洗还不肯停手,另一个放着奇珍异宝不要,偏生要对方的脸,更是闻所未闻。
叶怀遥也稀罕的笑了,说道:“这个嘛……兄台要是把我的脸看的这样值钱,在下也真是荣幸之至。不过万一你赢了,这彩头我可怎么给呢?”
赭衣男子邪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把你的脸皮扒下来,不就是了?”
这话他说得轻松,叶怀遥接的更顺口:“那若是我长得寒碜,你可不能反悔。”
“没关系。”
这时候,赭衣男子的身上总算稍微带出来一点江湖人的豪爽气了。
他痛快地挥了挥手:“到时候面具摘下来,阁下的尊容到底是副什么模样,对我来说,岂非也是一场赌?倒也有趣。”
叶怀遥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好像对方说的不是要剥他的脸皮,而是讲了一个取悦他的笑话。
他笑赞:“精辟!来吧。”
元献方才跟叶怀遥说了两句话之后,便远远地坐到一边去了。
他这个人最是高傲要面子,否则也不会将一桩好端端被人人羡慕的婚事搞到这般地步。
现在虽然跟纪蓝英决裂,但之前是他先对叶怀遥百般抵触,那么元献便不可能再自扫颜面,转过头来又低声下气冲着对方示好。
一件事做了就是做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后悔。
元献已经决定,这次一回到归元山庄,就算是拼着父亲把自己打个半死,也要退亲。
可退亲是退亲,现在眼看叶怀遥竟然真的要把这场荒谬的赌局进行到底,元献也看不下去了。
这个赭衣男子身上绝对是有古怪,叶怀遥刚才连着输了两场,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
与对方不同,元献的性格表面放浪不羁,实际上则最是多疑谨慎,算计深远。亦从小就有长辈告诫,说他作为归元山庄未来的继任者,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克制谨慎,更不能以身犯险。
到了后来,他不情不愿成为了明圣道侣,就更是丝毫不敢行差踏错,生怕稍有不慎,就被别人议论,说他配不上云栖君。
后来叶怀遥出事,元献公开表示心有他属,恐怕是他这辈子最为出格的一次选择——当然,勇气并未换来任何的好结果。
这种性格使得元献非常不能理解叶怀遥现在没事找刺激的行为,于是走上前去,准备阻止对方。
脚下刚迈出一步,旁边忽然走过来一个人,正挡在他的面前。
这人足比他矮了一头,元献低头一看,发现竟是之前鬼风林中就跟在叶怀遥旁边的那名少年,依稀是叫什么……阿南。
不过此时,阿南看起来和之前似乎不大一样,他挡在元献面前,脸上却并无那种孺慕怯懦之色。
他两颗眼珠乌沉沉的,面无表情,盯着元献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一瞬间,元献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好像某种拱起腰呲着牙的野兽,正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上来,将他的喉管咬断。
对方虽然无礼,他的身份总不能和这样一个孩子计较,皱了皱眉道:“我过去拦着他。不然一会赌输了,难道还真把脸皮剥下来吗?”
容妄笑了一声,轻言细语地说道:“拦着他,你也配。”
这话里面就是真真切切毫不掩饰的敌意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元献耳中,使得他一怔。
容妄知道自己的做法或许会带来一些小麻烦,但面对元献,他丝毫没有掩饰心中厌恶的想法,更不愿意勉强自己,在他面前故作什么卑弱之态。
这人的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白璧无瑕,上面写着一个“元”字。那是正道大派归元山庄的标识,反射出来的光芒,让容妄的眼底更加生凉。
两人相对而立,中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壁垒,一边纯白一边漆黑,界限分明。
元献也好,叶怀遥也好,生来就光芒万丈,一个名号抬出去,就合该令人追捧信任。他们的生命是鲜衣怒马,熠熠生辉。
与自己不一样。
生来就是带着诅咒的怪物,亲缘散尽,满身血腥,非得阴险毒辣,算尽人心,才能一步步艰难地活下去,牢牢守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不是不向往光明,可是光明离他,从来就那样远。
容妄看不上元献,对方的优柔寡断、三心二意都让他不屑,可他又近乎发狂地嫉妒着这个人的身份,嫉妒他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叶怀遥身边。
——叶怀遥的道侣,哈,他凭什么?
上一篇:暴君和反派的绝美爱情
下一篇: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