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莲子羹
南宫鸣轻描淡写,道:“纵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
暮云长不明白南宫鸣为何对峰主之位,如此执着,几乎魔障,但他也丝毫不在意这些追根溯源之事,毕竟是细枝末节,多出来的杂枝罢了,他需要的,只是个结果。
于是,暮云长直截了当:“成为我的榻上之宾,本尊可保你十年之内,稳坐峰主之位。”
惊愕、屈辱、不解,最终都化作了浓浓的野心。
南宫鸣屈服了,或者说,他接受了。
成为暮云长的禁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耐,毕竟这个男人,生的俊美非凡,又久居上位,自带一种寻常男子难以相提并论的威仪和超然,自是容易令人心生臣服。
但这种身为男子却居于人下又并非因感情苟合之事,着实让南宫鸣感到欺辱,是以当他在暮云长一手推动之下,压过其他众位觊觎墨沧澜留下那位置的竞争者,成为第十二峰峰主的时候,南宫鸣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
只觉得了却了夙愿罢了。
他得了暮云长的好处,与暮云长那清清楚楚的关系,便就理所当然地持续下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南宫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百年之后的某一天,墨沧澜竟是回来了。
“是你自己,当时愿为这峰主之位,成为我胯下之臣,如今得了好处,难不成是想要反悔?”暮云长不浓不淡地开口问道。
南宫鸣眸中一片晦涩,不知是恨还是悔,咬着牙根,目色通红,道:“不错,是我不知羞耻,甘做你的禁脔,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可我就是无法接受,他墨沧澜为何如此受天道眷顾,我费尽心机,绞尽脑汁,手段用尽才终于得了的位置,他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两次三番手到擒来,他的运气,怎么就如此好!?”
“你竟是觉得,墨沧澜道运气好?”暮云长简直要笑出声来,看着南宫鸣充满了嫉妒和愤恨的面孔,道:“他经历了多少挫折磨难,难道你不曾听说?他百年蹉跎,百年痛苦,百年尊严尽失,宛若废人般苟延残喘,你竟是只羡慕他如今能够因着先宗主一句遗令,重新成为峰主,未免太过可笑!”
“可他至少没有出卖自己。”南宫鸣的声音几乎颤抖,道:“我宁可如他那般,好歹身子还是自己做主,不至于成为旁人的附庸。”
暮云长瞳孔骤然闪过一抹冷光,他似是要动怒,但却又在看到南宫鸣眸子间隐约闪过的一抹水光时,平静下来。
暮云长松开了南宫鸣,冷淡地说道:“你现在,却是觉得后悔了,但这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既已得了好处,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南宫鸣失魂落魄,道:“你现在,都还在替他说话,我只不过是,想要寻个安慰罢了,墨沧澜为何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而我……”
他有些哽咽,几乎说不下去,垂了垂眸子,将心头的酸涩咽下,这才重新抬眸,看着暮云长,道:“暮峰主,我今日,是真的疲累了。”
暮云长问道:“你是慕他又能成了峰主,还是不悦我替他说话?”
这两个性质,可是截然不同。
南宫鸣身子微微一震,道:“自然是因为墨沧澜得了好处,暮峰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暮云长也不做逼迫,也不再多问,只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但我提醒你一句,墨沧澜非同寻常,你既已得偿所愿,只走自己的道途便已经足够,莫要再去与墨沧澜不对付。”
南宫鸣只觉得这话扎耳,但暮云长难得愿意放过他,便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惹得暮云长不悦。
第209章 人间烟火起
“我有一事不解。”南宫鸣蹙眉问道:“先宗主,为何要立下这等匪夷所思的遗令?七杀琴,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把神武器罢了。”
暮云长轻描淡写说道:“你当真以为,七杀琴是谁都能得到的么?那上面,留有先宗主孤渊无华的神魂印记,若是心怀歹意之人拿到手,便会成为一把废琴,无法掌控,说不定还会反噬己身,唯有特定之人得了,才能让这七杀琴臣服。”
南宫鸣露出了错愕之色,道:“这墨沧澜,难不成会是什么大能转世吗?从很久之前,我便怀疑这一点,毕竟,他的修为和经历,未免太过逆天。”
试想,有谁能在年仅二十的时候,便已经比那些修炼了几百年的强者还要厉害?若说墨沧澜不是大能转世,倒是让人更难接受了。
暮云长充满了浓浓警告,道:“与他有关的事情,莫要再多问,更是莫要让他扰乱你的道心,第十三峰,远在南陵郡,距离你相去甚远,他总归不会,再影响到你分毫。你若是再敢因为这种事情,走火入魔,耗费我多年心血,我必要让你,付出代价。”
当年,将南宫鸣从走火入魔的边沿拉扯回来,再精心培养他到如今的修为,耗费了暮云长不少心思手段,暮云长是万万不愿再看到,南宫鸣因着墨沧澜,再一次走火入魔。
南宫鸣也知道自己心思狭隘了,虽仍是有些不忿,但听得暮云长如此解释,到底是心情好了一些。
“你都如此说了,我自然,不会再寻他麻烦。”南宫鸣松了口气,道:“不过,纵我不寻他们麻烦,他身边那妖宠月见微,看起来就不想是个安分的,墨沧澜日后的麻烦,可是多了去了。”
………………
断崖下面,流水淙淙,莺歌燕舞,景色优美。
墨云泽怀中抱着兔子,从一条肉眼难以寻到的野道,一路跑到了崖底。
崖底的静湖边,正有一个白衣如雪容颜清冷的男子,盘膝打坐,吐纳天地之气。
长耳兔被放到地上之后,便慢吞吞地朝着旁边的一只小窝跑了过去,那里面果不其然,被人提前放满了可口的妖果。
长耳兔抱起妖果,啃了起来。
墨云泽在长耳兔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就这么安静地愣愣盯着那个长发垂地只露出些许侧颜的男子,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月隐之收了势,结束了这次盘膝打坐。
月隐之站起身来,回眸看向墨云泽,道:“你兄长这两日便来归元神宗,必少不了找你,你不去见他,怎地反倒又往这边跑了?”
墨云泽便站了起来,摸摸鼻子说道:“我大哥的确来找我了,只是,我不太想见他。”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脏乎乎的衣服,有些低落地说道:“我临行的时候,信誓旦旦地于我爹保证,一定会在这里混出个样子来,如今我这模样,有何颜面,去见我大哥?”
自从墨云泽来到归元神宗,足足半年时间,都过着被人欺负日子。
那些弟子,才不会理会一个从下界来的小子究竟有什么背景,反正,宗门内部无人照拂,便是被人欺辱的活靶子。
弟子们大多数都是在归元神宗修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弟子了,见到新人来,还是个如此年轻,自然各种欺负。
再加上墨云泽是个不通透的,认死理儿,一位地位不俗的弟子身边的簇拥,向他收保护费的时候,反而被墨云泽指责一通,还打了一架,之后墨云泽道日子便就更不好过了。
起初,是将他分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做宗门任务,以至于墨云泽每日都伤痕累累地回来,非但如此,还有弟子利用自己的地位职务便利,克扣墨云泽的吃食供奉,墨云泽去找他们讲道理,却不料被那些修为不俗的弟子们,合起伙来打了一顿,扔回了自己的小院落。
墨云泽此事只不过是个挂名的内门弟子罢了,尚无长老收他为徒,自然也没人照顾,只不过是挂名在一位长老名下罢了,而那位长老,早就已经闭关多年,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