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糖莲子羹
孙荣也巴巴地看着阿喜。
阿喜道:“月见微在哪儿?把他叫过来,少主有事情要见他。”
孙荣和孙荣相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这月见微虽然是阿喜带过来的,但是,二少爷交代过让他干最脏最累最不讨好的活儿,孙荣一直以为月见微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定是得罪了二少爷,才被弄到这里来。
但是,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门走动的墨沧澜,竟是亲自来这里找他,而不是让他过去拜见少主,这其中就有些什么可说了。
孙荣一时间摸不准墨沧澜的意思,便寻思着问道:“敢问……少主找那小子,是有什么要事?”
阿喜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少主的意思,我们怎会知道?”
孙荣马上意识到自己僭越了,赶紧赔笑道:“我这不是关心少主么。”
阿喜心里面想着,少主用得着你来关心?
阿喜不想让墨沧澜等久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人在哪里,快些找出来再说其他。”
孙荣眼珠子一转,暗道这事儿得先下手为强,便添油加醋说道:“那月见微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阿喜疑惑:“什么叫做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没在菜庄里面干活儿吗?”
孙荣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然后拉开袖子给阿喜看那皮开肉绽的鞭伤,道:“他可是个我惹不起的小霸王啊,自从来了之后,就没怎么干过活儿,成日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不说,我让他干活儿,他竟是还要鞭打我,打完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跑到哪里,我怎么可能敢管?”
阿福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鞭伤,禁不住心里面泛着嘀咕:方才少主还说月见微表现的不错,安安分分的,倒是能给他换个地方,没想到那所谓的安生,根本就是装出来给人看的。
月见微下手可真够狠啊!
阿福便走到门口,对墨沧澜禀报了此事。
墨沧澜那宛若刀裁的长眉微微抬起,道:“我虽没见过那孩子几面,但总觉得他并非那种会主动寻旁人麻烦的人,他几次或动手,或整人,都是因为旁人先欺负他。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阿福算得上是墨沧澜的死忠,闻言,自然是迅速打脸,道:“少主英明,我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墨沧澜用手指撑着下巴,道:“月见微不在屋子里面?”
阿喜道:“已经派人去找过他了,没找到人。”
墨沧澜对碧霄长老道:“碧霄长老,那就烦劳你让雷火狸猫去寻一寻人了。”
碧霄点点头,将怀中那今日才受了惊吓的雷火狸猫放了出来,让它去寻月见微。
狸猫先是闻了闻月见微屋子里面的味道,随后便朝着一个方向闪电似的跑了出去。
躲在屋子外面一个箩筐里面的月见微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趁着那傻猫被他扔出去的一根发绳吸引了注意力,迅速从箩筐里面跳了出来,翻窗进了屋子,一打滚变成了个少年模样,飞快地把衣服穿上,又顺着窗户跳了出去,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走,寻了棵大树一屁股坐下,还做出一副忧郁地望着天空的模样。
雷火狸猫跑到半路,突然发现自己方才跑过的地方,突然味道更浓郁了一些,于是便立刻又掉头来寻找月见微。
没过多久,墨沧澜一行人便看到一个眼圈红红的、身子瘦瘦小小看起来像是发育不良的少年,满眼都是恐惧的走了过来。
第036章 反击
雷火狸猫嗖的一下便窜到了碧霄长老怀中,差点儿没忍住抖起腿来。
月见微见到墨沧澜,迟疑了一下,小声喊道:“沧澜哥哥。”
阿福眼皮子一跳,这称呼,好像有点儿深意。
碧霄长老一边给那像是受了惊吓的狸猫撸着毛,一边狐疑地看着月见微。
墨沧澜没驳月见微面子,道:“上工的时候,你这是跑哪玩儿去了?”
月见微扁扁嘴巴,说:“我不是故意偷懒的,我怕那管事找人打我,我才躲起来的。”
墨沧澜微微一笑,道:“我怎么听说,是你把管事给打了,还欺负其他人,把活儿都给他们干。”
月见微张开嘴巴,像是震惊,紧接着就死死握住拳头,一脸委屈到极点的样子,说:“他血口喷人,信口胡说!这段日子,明明是他将十来个人的活儿,都压在我和阿福身上,前几日发工钱,就只给我一枚下品灵石,还要让我陪他睡觉才肯把灵实给我……”
墨沧澜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经一沉。
之前的那些,都还能算在墨云泽故意让管事苛待月见微的事儿上,但是陪他睡觉?
这绝不可能是墨云泽能说出来的话。
月见微一副备受屈辱的表情,咬着下唇,垂眸哽咽说道:“我来这白雪境一个多月,本想着能委曲求全,隐忍度日,也不必给你们添麻烦,徒惹你们厌恶,可是,我怎么说,也是个清清白白正经人家的小孩,那孙荣管事,仗着上面有人给他撑腰,便就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也就忍了,可他今日一早,却无缘无故就拿鞭子抽打我和阿福,还说……还说我若是不去陪他睡觉,他就每日抽打我和阿福,我……”
说到这里,月见微已经眼眶通红,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那我见犹怜弱不禁风倍受委屈的小模样,让人看得都不禁觉得心疼。
阿喜看着墨沧澜越皱越紧的眉心,马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少主,我单凭二少吩咐将月少爷安排在菜庄,可绝对没让那孙荣如此欺辱月少爷啊,定然是那孙荣,贼心大起,竟是如此歹毒可恶!”
刚巧,孙荣和孙仲也都出来拜见墨沧澜,听闻月见微这么半真半假胡说八道一通,孙荣顿时脸色大变,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少主明鉴,我孙荣在墨家做事多年,一向都是兢兢业业,最为老实本分,再说,我家中有娇妻儿女,怎可能对他起什么心思?他小小年纪,一派胡言乱语,少主千万莫要被他给欺瞒了啊!”
月见微红着眸子,猛然抬头,指着那被吊在树上打的不成样子的阿福,一改之前的柔弱,竟是厉声问道:“孙荣,若我说的都是假的,你方才寻不到我,又为何这样拿阿福出气?你倒是告诉少主,阿福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往死里打?”
孙荣眼珠子一转,脑子转的飞快,道:“他正是因为上工倦怠偷懒,还偷了工友的工钱,我才教训他的,而且他这种人,死了便是死了,何足挂齿!”
月见微梗着脖子,心里冷笑不已,暗道这孙荣当真是不怕死。
他若是私下这么想倒也罢了,不当着墨沧澜的面说也就是别人心里面对他反感厌恶,但是,当着墨沧澜这主人家的面儿,便就不把这些奴仆当人看,就是在找死!
若是墨沧澜不理会此事,那么在场的所有奴仆,都会彻底寒了心,对墨家别说是忠心,怕是连活儿都不见得继续干下去了——
修真者不把他们当人看也就罢了,但连他们的命都不放在眼中,随意拿捏,这未免触碰到接受的底线了。
果然,还未等墨沧澜开口,旁边阿福便已经站了起来,像是看死人似的看着孙荣,疾声厉色道:“白雪境何曾将奴仆不当人看待?何曾不将他们的性命放在眼中?不说整个下界的北陆,就说整个漠城,都没有比我们白雪境给的工钱更多的地方了,若是有人死了,墨家还负责后事,可谓有仁有义,怎地到你眼中,竟是成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