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不危
妈妈看着他们一群人的背影,啧啧了两声,心想叫了这么多个姑娘上去,也不知道这个小公子受不受得住。
姬淮舟连忙赶来红粉馆中,因为星如身边跟着暗卫,倒也不用去问红粉馆的妈妈星如在哪儿,他直接上了楼去,找到星如所在的房间。
红粉馆里的糕点酒水都带着些催情的药物,星如对这类药物格外的敏感,两杯酒刚一下肚,浑身就泛起了一层嫣红色,那些个姑娘见他这样纷纷围上来要与他玩闹,结果全部被他赶了出去。
他整个人难受地贴在床上,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特别想要见到姬淮舟。
姬淮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星如身上的大部分衣服都被扯了下来,两只手紧紧抓着床帐,在被褥上磨蹭,十根脚趾脚趾蜷缩起来,他身边倒是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姬淮舟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星如听到开门声,有些迟钝地转头看去,见到姬淮舟来了,马上眼睛一亮,随即又哼哼了一声,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我好难受啊,殿下。”他声音带着些鼻音,比平日里娇软了不少。
姬淮舟没搭理他,走进来将门关上,然后在桌旁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举着茶杯,侧身对着他,巍然不动,只说道:“那孤去给你叫人来。”
“不要她们……”星如哼哼唧唧了一会儿,见姬淮舟不理自己,光着脚从床上爬下来,一把抓住姬淮舟的袖子,脑袋在姬淮舟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她们身上的味道好难闻的。”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不一会儿人就从姬淮舟的身上滑到地上。
“知道错了吗?”姬淮舟低头问他。
他也不回答,只一声声叫着殿下。
“你啊你,”姬淮舟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杯,星如两只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看他,眼神懵懂,泛着水雾,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明白。
“殿下……殿下……”他一声声地叫着他。
“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殿下我难受……”
星如声音小小的,夹杂着细细的和·谐声,一双灰色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姬淮舟。
最终,姬淮舟鬼迷心窍地伸出手。
不久后,星如彻底瘫软在地上,姬淮舟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随后走到一旁的水盆前净手。
星如躺在床上,满头青丝铺展开来,胸口剧烈地起伏,他的脸上的红晕犹未褪去,发出浅浅的叹息声,对姬淮舟说:“殿下,刚才好舒服啊。”
姬淮舟:“……”
他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对星如说:“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了。”
星如哦了一声,“那殿下还会像刚才那样帮我吗?”
姬淮舟没应声。
星如将他的沉默分析了一下,觉着殿下多半是不愿意了,他想了想,睁大眼睛问姬淮舟:“那我能找别人吗?”
姬淮舟沉声道:“不能。”
星如还想说些什么,姬淮舟走过来,拍拍他的后背:“别说了,睡一会儿吧。”
星如又哦了一声,不过他确实也有一点累了,抓着姬淮舟的衣服,闭上眼睛。
可没一会儿,他突然又把眼睛睁开,直勾勾看着坐在床边的姬淮舟,双眼逐渐眯起,像是在审问犯人一般,问他:“殿下是喜欢乔素绾吗?”
姬淮舟愣了一下,不明白星如是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的,过了会儿,摇摇头,跟他说:“不喜欢。”
星如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对姬淮舟伸出两只手,“你抱抱我。”
红粉馆一事至此落下帷幕。
星如一直住在姬淮舟的寝宫里面,即便是化了人形也没有搬出去,反正姬淮舟的床够大,两个人也睡得开,但自从那日在红粉馆里他从姬淮舟是手上占得便宜后,每天睡觉的时候他总要使劲往姬淮舟的身上蹭,央求着姬淮舟帮帮忙,纵使姬淮舟对他没有什么想法,也常常被他蹭出三分火气来。
姬淮舟不愿意帮忙,星如只能自给自足,虽然没有那天姬淮舟帮他的时候滋味那般美妙,倒也还能凑合。
姬淮舟曾撞见过一回,星如背对着着他,口中一声声叫着殿下,声音像是含着一口糖水。
当天晚上少年便出现在了姬淮舟的梦里,他和白日里一样像是吃了蜜一样,一声一声,叫得他心神荡漾,色授魂与,起床后姬淮舟看着自己的裤子愣了半晌。
星如刚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使劲吸了吸鼻子,蹙眉问道:“什么味道?好奇怪呀。”
姬淮舟:“……”
他这个时候鼻子倒是好使。
他好不容易将星如给糊弄了过去,看着换下的裤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星如也这么大了,他也总不能这样一直与他睡在一起,姬淮舟想着他们两个也该分开睡了,只是他刚提出这么个事,星如立刻就叫了起来,撒着泼的坚决不同意,并且表示,如果姬淮舟非要这么做,他就睡到外面的梧桐树上。
姬淮舟不敢与他再吵架了,上一回冷战的代价太沉重,他受不来第二次。
于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想着等星如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就会明白这人世间的情爱比他现在所有了解到的还要再多一点。
那时,他或许还会有其他喜欢的人。
这么一想,姬淮舟的心口就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抬手按了按胸口,其实星如晚上的那些胡闹,他自己未尝不是乐在其中。
如果……如果星如以后还只是喜欢自己,他也愿意陪着他,这样一辈子很好啊。
第18章
星如这段时间是愈发的胡来的,有时候见姬淮舟不愿从他,还会化作原形,像小时候一样,趴在姬淮舟的身上,用嫩黄色的小爪子将他的衣衫扒拉开,低下脑袋在他的胸膛上啄来啄去。
姬淮舟无奈地叹气,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嘴角含笑地看着他,还把他当成小时候一样。
见姬淮舟这般放纵自己,星如常常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变作人身,压在他的身上。
姬淮舟将他散落下来的青丝梳拢到一起,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今年姬淮舟已经十六岁了,他与乔素绾的婚事告吹以后,皇上就一直想着再为他重新指定一门亲事,选过几个不错的女孩,却都被姬淮舟拒绝了。
他在等星如长大,等星如真正明白他们对彼此的意义,再做其他的决定。
星如胡闹了这么一年,也没能闹得姬淮舟与他一起做那些春宫册子上的事,熙明八年后,他消停了许多。
他想明白了,自己只想个姬淮舟做那册子上的事,可他的殿下好像不太喜欢。
他曾委婉地询问过宫里的太医,太医们摸着胡子,小声跟他说,他口中的那位友人多半是不举。
他看过那么多的春宫册子,自然明白太医口中的不举是个什么意思。
星如对此十分忧愁,他的殿下这么好,竟然会有这个毛病,而且他好像还讳病忌医,这样很不好。
他忧愁的头顶的毛毛都竖不起来了,每次看到姬淮舟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
姬淮舟也终于发现最近星如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奇怪,充满同情和包容。
他问星如这段时间怎么了,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结果星如将他拉到寝宫里面,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问他:“殿下,你是不是不行啊?”
姬淮舟:“……”
随后星如的脑袋被敲了一下,他揉着脑袋仰起头看着姬淮舟,眼神一如既往的无辜,姬淮舟甚至觉得自己在其中看出了一层更深的含义。
他好像是在说我都明白,你就不用跟我隐瞒了,姬淮舟拂袖离去。
看着姬淮舟大步离开的背影,星如哀叹了一声,更加忧虑,殿下现在一定是恼羞成怒了。
晚上的时候,星如趁着姬淮舟熟熟睡,偷偷把自己的小手伸进他的被子里面。
过了一会儿,他眨眨眼,有些疑惑,不是不行的吗?
不过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明明很可以的嘛。
弄了好长一段时间,星如的两只手都有些酸痛了,一股隐约有些熟悉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星如吸了吸鼻子,然后就钻进被子里。
寝宫里,石叶香的味道渐渐从青铜的香炉中散开,雪白的月光从九重天上倾洒下来,几根木兰枝的影子映在纱窗外面,随着风摇曳。
姬淮舟从星如刚一碰到他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只是不知为何鬼迷了心窍,一直到结束时候都没有作声。
黑暗里,一切细微的声响似乎都被放大了,姬淮舟睁开眼,将星如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星如大概是已经睡了,依旧很自然将胳膊搂到了姬淮舟的腰上,然后又把腿也撩他的身上,像是找到一件宝贝,要紧紧锁住他,脑袋抵在姬淮舟颈窝处,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
姬淮舟依稀听了一句,他说:“我只喜欢殿下。”
我也只喜欢星如啊。
这一年,前半年过得还算平静,只是到了秋天,北疆忽起了战事,皇上派了姬淮舟前赴往北疆。
星如听闻此事后,立刻找到姬淮舟,“我也要去。”
此去北疆凶险异常,姬淮舟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归来,且前些日子他查出一桩陈年往事来,身边已无几个可信任之人,他如何能让星如跟着他一起去北疆冒险。
姬淮舟按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这回你不能去,在宫里老老实实待着,等我回来。”
星如央求了姬淮舟很久,可这一回姬淮舟的态度极为坚决,他都跑到殿外的梧桐树上睡了一晚上,虽然最后姬淮舟将他哄下来,可依旧是不许他跟着去。
临行的前一天,姬淮舟抱着星如,嘱咐了他许多,不准喝酒、不准去青楼玩、不准再去偷看大皇子与他身边小太监游戏。
他每说出一个不准,星如的脑袋就要往下再耷拉一点。
“如果,如果……”姬淮舟如果了很久,剩下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如果他真在北疆遭遇了不测,他在宫中留下的人手,自会知道该如何安置星如,此时倒也不必与他说,徒让他担心牵挂。
他在星如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说:“等孤回来。”
姬淮舟刚走不久后,星如回到寝宫里头,他前几日新研究出来一种傀儡术,想要诓骗姬淮舟恐怕有些困难,但是应付一下宫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他留下个小傀儡后就去追姬淮舟去了。
可惜他与姬淮舟走岔了路,追了小半个月也没能追上,气得星如拔了好几根毛。
路过青城南华将军庙的时候,他在路旁见了一具婴孩的尸骨,那皮肉早已腐烂,只剩下一堆森森的白骨,手脚俱被折断,不知扔在这里已经多少年了,星如见他可怜,将这副尸骨收敛起来,找了个棺材铺子订做了一副小棺材,将他掩埋在将军庙后的小土坡下边。
他这一番举动惊动了护庙的神兽,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威风凛凛的神兽来到他的面前,对着他的吼叫了一声,星如吓得浑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整只鸟膨胀了好多。
这只巨大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来历的神兽绕着星如走了两圈,星如站在原地,缩着小脑袋,一动不敢动。
良久,神兽口吐人言,对星如说,他已经在这将军庙守了很多年,一直在等一个人路过此地时将他小主人的尸骨掩埋,今日多谢星如。
随后神兽向天嘶鸣一声,声音凄惨至极,便颓然倒下,待到烟尘散开后,映在星如眼中的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
它已死去,死前眼中含着泪,那双眼睛一直不曾合上。
星如在一旁呆看了半晌,他听说过前朝南华将军的故事,故事里说他战功赫赫,后被奸臣陷害,他为表忠心,当朝剖心为证,血尽而亡,他死后,家中上下二十八口一夕之间皆被灭口,连六岁的儿子也不曾放过。
星如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老马尸体拖到将军庙后,埋在那具小小的尸骨旁边,还垒出一个小小的土包,那土包上很快生出一棵菩提树来,树高参天,似翠羽华盖,遮住眼前这座简陋的将军庙,此后春夏秋冬,都不曾衰落。
从将军庙离开后,星如很快来到北疆,他改变了相貌,混进了大军里面,因害怕姬淮舟看到自己要生气,白日的时候从来不敢往姬淮舟凑,只等夜晚他熟睡的时候才变作原形,偷偷钻进他的帐子里,趴在他的枕头旁边,歪着头打量着他,觉得他好像比在帝都的时候瘦了一些,不过也还是很好看的。
熙明八年冬月二十三,风雪大作,姬淮舟率领一队人马欲从寒霜谷突袭敌营,不知被何人泄露了军机,五千人马刚一入谷,身后入口处便落下巨石,前方迎上敌国数万大军,寒霜谷成了死地。
厮杀声在天地间骤然响起,刀剑相撞声、战马嘶鸣声、鲜血喷涌声,无数无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茫茫风雪中,撕裂的军旗高高飘扬着,远处狼烟升起,很快的,累累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脚下的土地被鲜血浸染。
星如庆幸自己随着姬淮舟一起来了寒霜谷,有些温热的血喷洒他的脸上,他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从不曾见过这么多的尸体,也不曾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浓烈的血腥味一直飘荡在他的左右,他看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敌军们,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