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锦上
拍摄结束之后,导演激动地请全员去吃饭,孙游礼嫌他们太吵闹就没跟着一起,他搬来一把摇椅躺在里面,侧头静静地看着那一大片海棠树。已经多少年了?这海棠园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没过多久,海棠园的大门再次被人打开,孙游礼应声看去,原来是之前那个Beta小明星回来了,身边还带着那个小丫头。
没等走近,秋荀先是朝着躺在摇椅里的孙游礼招了招手,“大爷您怎么这就躺下了,还没吃饭呢吧?”
孙游礼瞥见小丫头手里一兜子刚打包好的烤串,鼻头一哼道:“你们艺人的午饭就吃这个?公司允许么。”
秋荀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头,心虚道:“当然不允许,这不是趁着出差开小灶么,明天我就得回去了,临走前想着和大爷再撮一顿烧烤,喏,您爱吃的脆骨,我要了挺多。”
这次秋荀还带了几听啤酒来,经过一上午的拍摄,阮西已经对这座海棠园的内部足够的了解,她将烤串都交给秋荀拿着,不一会儿就从旁边的小屋里搬来几张木凳和一张折叠桌。秋荀将烤串散开,阮西又拿出几个打包盒,里面装了一些下酒的小炒和螺钉肉。
三人围着桌子各坐一边,秋荀轻松地打开一听啤酒大口痛饮,待咽下了这几口酒,秋荀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大爷,您前几天是不是探望申老先生去了?他身体怎么样?”秋荀撂下啤酒罐,他心思沉重,因此指尖也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圆圈。
“你小子尽骗人,还说什么最多三个月,照我看,那老家伙再活个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孙游礼闷了一口酒反驳着。
回想起来其实也挺令人唏嘘的,他去的时候申伟还躺在病房里,离开呼吸机后说两三句话就要喘上几息,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似乎只有呼出来的,没有吸进去的气了。
多年不见的老友来探望他,申伟心里自然高兴,只是一想到两人之间那个几十年都没解开的结,又觉得难过。趁着有时间,也趁着还有力气开口,两位老人坐在一起,谈起了昔年的往事……
“这座海棠园是阿蓉打算和申伟一起离乡的时候托付我种的,我那时候的工作比较清闲,就按照她的要求种了些,想着她以后回来了,见到满园的树长得茂盛会很开心。”孙游礼看向那一棵棵茂盛的海棠树,都是些几十年的老树,虽然也能开花,但是看上去已经没有小树那种生机蓬勃的感觉了。
“我记得很清楚,阿蓉回来的时候这院子里的海棠花开了又落已有七年多,她在第八年的冬天回来看了一眼,满树枯枝,连片叶子都没有。本来说好等开春发了新芽再回来看看,结果还不到立春,人就没了。”
孙游礼望着海棠树叹了一声,阿蓉是因为脑溢血突发去世的,推进抢救室中不到半小时下了两次病危,第三次给的则是一张死亡通知单。
直到阿蓉离世之后,孙游礼才知晓她和申伟出去打拼的那些年过的都是些怎样的日子。可他每次询问她近况的时候,她总会说挺好,说没事。
“申伟那老东西也算是个有出息的,到底闯出一番名堂,可惜阿蓉跟着他过得都是苦日子,好不容易盼出头了,却没命享福。”
“您现在还恨申老先生吗?”秋荀问道。他不知道孙游礼在去探望申伟之后两人都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和解了。
孙游礼望着海棠没回话,他虽然已经不恨申伟,但还是抱着怨的,如果不是申伟把阿蓉从他身边抢走,她就不必去吃那些苦头,也能像其他人那样享受着子孙膝下的幸福,安安稳稳地活到老。如果不是申伟……
海棠有四品,孙游礼在园中种的是西府和垂丝,种类并不难分辨,而且垂丝海棠的花期比较早,等西府海棠开花的时候它已经落了。
秋荀知道孙游礼还是对申伟那个灵魂伴侣的身份抱有很大的意见,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地问了一句:“这园里的海棠树的种类,都是您选的?”
孙游礼摇摇头,对着其中一棵树出神。“她喜欢的是垂丝海棠,卖树苗的人手里没那么多的量,我就又选了一些西府海棠回来。”
“那您知道这两类花的花语吗?”秋荀又问道。
“……”孙游礼微微一愣,身子也僵硬了起来,他瞪大双眼看着秋荀,许久,老人满是皱纹的眼角被泪水溢满。当他再次回过头望着那片海棠树时,老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嚎啕大哭起来……
第19章
将孙游礼的情绪安抚平稳,秋荀和阮西这才离开了海棠园。他们是明天早上九点钟的航班,预计下午两点抵达目的地,得早点回去准备一下行李。
庄景澄的原计划是半月后举行婚礼,然而秋荀在帝都耽误了这么久,距离他们的婚礼已经不剩几天时间了,掰着手指头算,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整理好行李和要带走的东西,秋荀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后草草地擦了擦头发,随后将毛巾顺手往头上一搭,就开始满世界地找手机。
难怪总觉得好像落下了什么事,他刚才洗澡的时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庄景澄只说过婚礼会限制记者进入,却没说他的婚礼都要请谁来啊!
“怎么了秋秋,找什么呢?”阮西带着晚餐回来时就见秋荀脑袋上顶着一块毛巾,满屋乱翻,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
“看见我手机了没?”秋荀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通通找了个遍,可是手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找不见。“你快给我打个电话,别是丢了吧。”
“哎,好。”阮西应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秋荀拨过去,两人静静地屏息等着听声音,很快,一阵欢快的手机来电铃声从秋荀的行李箱中响了起来。
——幸好幸好,没丢!
秋荀松了一口气,拖出行李箱从里面找出自己的手机,原来是在整理衣服的时候没有注意口袋,所以连着手机一同装了进去。
划开手机锁屏,见电量不足50%,秋荀带着充电器趴回床上一边充着电,一边编辑了消息给庄景澄发过去。
【喜帖发了吗?婚礼你都邀请谁了?】
对方回复得很快,可内容却有些不大对劲。
【庄总说邀请了一些朋友,以及您的家人。】
庄景澄是个大忙人,在帝都拍摄的这些天内,不论秋荀给他发什么消息,庄景澄通通用一个字或两个字回复得简言意骇,有时候甚至还要秘书帮忙,那公式化满格的回复方式,总会把看得秋荀眼角一抽。
【能麻烦你把手机交给庄景澄吗?】
【很抱歉秋先生,庄总刚去开会,大概要三个小时才能结束。】
【那麻烦你帮我告诉他一声,我有事找他,有时间了记得联系我。】
“……”这都快八点钟了还有会要开?看着秘书的回复,秋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往后一仰,呈“大”字状倒在床上,哀嚎着:“啊啊啊——!”
——庄景澄居然邀请了他的家人!!
秋荀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所谓的“家人”到底是哪家人。
自从双亲去世之后,能与秋荀称得上家人关系的就只剩下他母亲的哥哥,也就是他娘舅一家。
坐在另一张床上打手游的阮西被他这声哀嚎吓了一跳,忙凑上前查看情况。“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吗?”
秋荀近乎崩溃地捂住了脸,心中很是惆怅。“我家极品亲戚要来了。”
“极品亲戚?”阮西眨眨眼,这是她第一次听秋荀提起他还有个极品亲戚。
看着阮西那十分好奇的目光,秋荀叹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些私事,旁人还是少知道为好。
知道他不好开口,阮西很理解地并没有多问,比起那家极品亲戚,她更担心的还是秋荀。“那家人欺负你吗?要不等他们过来找你的时候你带着我一起,我帮你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