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廊下风
但如若是温玹自己的话……
闵韶蹙了蹙眉。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
温玹在东靖一无争风之心,二无势力刺探敌情,他能有什么理由、有什么信心,拖着一副病躯前往沙场呢?
思来想去,闵韶觉得此事无外乎是温向景的打算。
虽不知他其意为何,但也难保不是想借刀杀人。
他眉间积起一丝燥郁,正思忖着,马车忽然停了,付偲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君上,二殿下,到地方啦。”
祭塔大典每逢十年一次,意义不同寻常,若非有要事在身,任何有权贵傍身的人物都要来参加。
原本这次的宾客里,也该有温玹一份位置的,但他受命出征,便不得不错过了。
闵韶带着闵琰一同下了车,直接便由浮荒之巅的弟子接引着,进入山门,路过玉钩峰脚下的万人宴席,入了昭心殿。
能入昭心殿的,闵韶大都眼熟,多半都是如同十六国国君及其宗室子弟,以及大宗大派掌门长老一类的人物。
昭心殿内辉明敞阔,庄严清肃,整座大殿以青玉为地,银石为柱,鎏金刻纹盘旋而上,绘繁复古咒于顶,正前方的白玉阶层层高上,托起一座瞩目的玉石台。
台上阵光莹莹湛亮,如泛寒星。
这次与以往不同,浮荒之巅乃是以谦恭之姿,邀世人前来共鉴其心,宗门中任何一人,皆不可对来客高摆姿态。就连一向疏冷清贵的明微真人,也是早早就来了昭心殿,与宾客挨个问好。
这次闵琰很听话,见出他师尊忙不开身,便没有凑上前去打搅,只是与殿内熟识的师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始终乖乖跟在他哥身侧,没再乱跑。
眼下时间还早,立誓仪式要等午时才开始,众人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相互寒暄交谈着什么。
外面仍有新的宾客不断入殿,方无澜便始终耐心接应着,直到这时,殿外走进一行蓝袍青纹的宗门弟子,为首的两个看起来仙风道骨,鬓髯微白,应是掌门或长老的模样。
方无澜见了来人,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去,声音清冷平静,颔首问候道:“陆宗主,韩长老,多日未见,近来可还安好。”
谁知那两位仙长见了他,脸色却一个比一个冷。
一个只是面露讥冷的不说话,另一个则直接重重冷哼,甩袖直嘲道:“真人何必对我二人做些虚礼,好与不好,真人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还请韩长老慎言。”方无澜似是不想在此时多做争执,只是神色清冷的看着他。
“呵……”韩长老又冷笑道,“我等今日思忖再三,原本是不想再踏入此地半步的,但左思右想,浮荒之巅坐镇宗门之首千百余年,到底不是你一个人的。我等秉节明理,与你不同,权衡之下,也不愿为你一人而破了惯例。但你的所作所为,老朽早晚还是要讨回公道的!”
方无澜闻言眸色更冷了几分。
今天时日特殊,四周又尽是宾客,方无澜自知不是处理私怨的时候,再坏的脾气也压下了,声音冷若寒冰,冷漠道:
“好,请韩长老自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第68章 誓成
方无澜说完便清冷一拂袖,转身去迎别的宾客了。
他虽没对人发火,但态度也着实没好到哪去,那一派弟子和长老自是被气得不轻,恼火愤懑不已,附近的浮荒之巅弟子见状,赶忙将人接引到里面,这才叫他们愤愤难平的落了座。
周遭的众人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的暗自了然,也有的面露不解,闵琰见到那些人所穿的宗门服饰,便一眼认了出来,不满的小声嘟囔:“又是他们……”
这两个月来,闵韶也听到了些风声,无外乎便是与之前浮荒之巅刻意压下的那件事有关。
毕竟正如众人所见,对方揪着不放,不肯息事宁人,事态自然就纸包不住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事情便在修真界传遍了。
那些蓝袍青带的弟子,乃是来自一座名叫长玄宫的宗门。听闻两个多月以前,长玄宫派三名高阶弟子,前往某处山境执行任务,却在中途遇上了明微真人。
当时一名弟子不慎冲撞了他,事后再三赔礼道歉,明微真人却不依不饶,硬生生要了那晚辈的性命,另一名弟子气不过,上来与他争执,同样也死在了他的手里,最终就只剩了一名弟子回到长玄宫,将前因后果告知给了宗主。
于是,长玄宫的人自然而然便找上了门,可明微真人不仅不知错,还死不认账,硬说他从未滥杀无辜。期间任何流言蜚语,统统都被他压了下来。
但长玄宫也不是个善茬,见他无耻抵赖,便接连将事情公之于众,这才使得事情彻底闹大,变得人尽皆知。
不过,此事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毕竟浮荒之巅的声望摆在那里,明微真人是何名声众人也有所了解,即便是脾气再差再躁,也没可能对两个小辈出手。
不过说到长玄宫,宗门可大可小,名望也还算不错,这任宗主据说颇有气节,与他熟识的人对此事多少都有些半信半疑,甚至也有少数,选择坚决信任他。
如此一来,事情始终没有结果,只得激化得愈发严重了。
一部分人相信浮荒之巅,极少数人相信长玄宫,大部分人则选择中立观望,不置一词。
有的说是那弟子撒了谎,也有的说是陆宗主意图讹诈,总之众人背地里众说纷纭,明面上无从插手旁人私事,便只当不知此事。
两方各执一词,的确无解。
闵韶虽然知道此事,但这段时日无暇顾及,便始终未问过闵琰。
他知道闵琰对他师尊极其信重,便也不问那些多余的,只是并不能理解,方无澜那段时间为何要将流言刻意压下来,这等行为岂不就是欲盖弥彰,等着落人话柄么?
无论人是不是他杀的,刻意压制舆论,都不是什么聪明做法。
但闵琰却从不质疑他师尊的任何行径,甚至为他据理力争:“那凭什么不压呢?!”
他手一叉腰,道:“那件事本就不是我师尊做的,那些人长了嘴就能随便胡说八道了吗?你是不知,他们背地里将我师尊说什么样!说到底,就是妒恨我师尊比他们优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