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兮和
须知宇文宣作为一介武夫,很有些随心所欲,视规矩为无物的豪气,平生最烦的便是那些笑不露齿,安常守故,做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的哥儿。
当年拗不过双亲,与翰林院纪大学士家定下亲事,宇文宣心里本就十分抗拒,后来他身负重伤,命悬一线,杜家哥儿偏生在那当口哭闹着要退亲,呕得已经致仕许久,在家颐养天年的老将军夫夫差点昏死过去。
幸好,宇文宣福大命大,挣扎着从鬼门关里爬回来,可惜老将军夫夫却在不久后结伴谢世。
从那以后,宇文宣便有意纵容了外界的猜测,摆出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态,对天下间所有哥儿敬而远之。
因此种种,当宇文宣发现鹿嘉儿迥异于其他哥儿死气沉沉的模样,整日活力满满,好像一尾滑不留手的红鲤鱼时,他自然会下意识地多加关注,顺理成章地萌发好感,这才有了接下来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宇文宣对鹿嘉儿的爱,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由种种巧合推动而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比如现在,当白檀不再是原著中那个孤陋寡闻,谨小慎微的檀哥儿,而是变得同样生动鲜活,且更加知情识趣,充满神秘色彩,甚至在容貌上拥有绝对性优势。宇文宣的心态理所应当地发生变化,鹿嘉儿想要让白檀成为自己陪衬的计划也毫无疑问地泡汤了。
白檀放慢了脚步,听着身后不远处传来似有若无的争吵声,狡黠一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御书房内,北侧靠墙处陈设着一把通体髹着黄金的圈椅,四根支撑靠手的圆柱上蟠着金光灿灿的龙,显得富丽堂皇又气势威严。
司承砚斜靠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一,不悦地反问道:“不知所踪?”
赵一率领一众兄弟,星夜兼程地赶回来,浑身风尘仆仆,尚来不及洗漱,满脸憔悴沧桑,穿着紧身武者服饰,跪在地上,羞惭地低垂着头颅道:“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司承砚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折扇,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落在赵一耳中却宛若惊雷,紧张得冷汗涔涔,脸颊上的刀疤越发狰狞刺眼。
沛县不过弹丸之地,人能藏到哪里去?况且赵一他们身手不俗,寻人这样的事原也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可从未有失手的时候,怎么这次忽然就折戟沉沙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那心肝肝一看就不是个乖巧老实的,该不会跟其他野男人跑了吧?
司承砚微微眯起眼睛,考虑着究竟是应该将那人剥皮抽筋,还是凌迟处死。
赵一敏锐地察觉到司承砚气势变化,顿时噤若寒蝉。
至于小心肝嘛……
忆及小心肝美丽迷人,秀色可餐的模样,司承砚轻咳一声,忍不住换了个姿势,难耐地交叠着双腿,懒懒地倚在靠背处。
赵一识趣地将头颅往更深处埋去,生怕碍了自家主子的眼,估摸着司承砚应该还未动怒,小心翼翼地辩解道:“因为没能找到白公子,属下斗胆将公子的双亲请了过来。”
司承砚眼神一亮,赞许道:“做得不错。”
荣宝装聋作哑地在门口站了许久,一听司承砚这愉悦轻松的语气,赶紧使眼色,让小太监将白文瀚夫夫领过来,亲自搀扶着送进去。
可怜段景儿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浑身瑟瑟发抖,险些晕厥过去,死死攥住白文瀚的胳膊,哆哆嗦嗦地说道:“他爹,这是出事了吧,否则怎么连皇宫里面的贵人都惊动了……”
白文瀚自诩是一家之主,不能乱了阵脚,竭力保持镇静,只是嘴唇却毫无血色,硬声道:“慌什么!只要檀哥儿平平安安的,别的都不重要。”
“对,对,咱还有檀哥儿呢,得替他多想想……”段景儿自言自语了几句,渐渐平静下来。
御书房的门一打开,两人险些被明晃晃的装饰闪花眼,大着胆子看了几眼,只觉得满室珠光宝气,金碧辉煌,比年画上的天宫都好看,真个是神仙住所了。
荣宝拉了拉赵一的衣袖,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司承砚从书桌后绕了出来,朝着白文瀚夫夫一揖到地,笑眯眯地说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白文瀚与段景儿再没见识也知道,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穿明黄色绣九龙图案的袍子,当即骇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道:“您……皇上,什么意思……”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御前失仪,又赶紧掩住嘴巴,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司承砚托住两人胳膊,稳稳地将人扶起。
段景儿忽然惊呼一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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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攻受马上就要同框了
第80章 美貌小哥儿(十二)
临近中秋, 天气越发寒冷,兰苑附近的荷池唯剩一片残梗,孤零零地戳在污泥中,擎着枯黄衰败的叶子。
宫里传出些流言蜚语,说是紫光阁里的崇文老道近些时日夜观星象, 发现帝星光芒微弱, 隐隐呈现凶相, 圣上莫名病倒,如今迟迟不能痊愈, 恐怕也是星宿不利的原因, 而破解之法便是尽快成婚,凭借这份喜气,化锐气为祥和。
因此, 久居深宫的太后降下懿旨,遍邀京中所有官员家中未婚适龄的哥儿, 参加阖宫夜宴, 也好趁机观察一番,定下君后人选。
白檀看着被下人双手撑开, 展示在眼前的玉色银丝暗绣海棠花纹的华服,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宇文宣明知故问道:“怎么, 檀儿不好奇皇宫里面什么样子吗?不想进去参观一二?”
白檀被他轻轻一唤, 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心道皇宫有什么好看的, 他仿佛记得,自己以前曾经在某处雕梁画栋,恰似蓬莱仙境的地方待了许多年,身边也总是扈从环绕,众星拱月一般,对如今的大齐皇宫实在提不起兴趣。
宇文宣神态宠溺地低低一笑,挥手示意小厮们先下去,伸出胳膊环着白檀腰肢,哑声道:“我却很想跟檀哥儿携手现身人前,光明正大地腻在一起呢。”
喂,将军大人,你这么撩我就有些不厚道了吧?白檀不想同宇文宣过多纠缠,有意放低姿态,惊慌失措地后退一步,堪堪避开宇文宣的动作,“将军不可,倘若被嘉哥儿看到,小人岂非百口莫辩。”
说曹操曹操到,白檀话刚落地,门外突然响起鹿嘉儿清脆欢快的笑声,伴随而来的还有添福添寿不断赔罪的声音,似乎是鹿嘉儿不顾添福添寿的阻拦,坚持要闯进来。
白檀依稀听到鹿嘉儿语气娇蛮地说道:“再敢拦我,当心挨板子!”
添福添寿闻言不禁心存顾忌,鹿嘉儿见状身形一扭,动作灵活地钻了进去,直扑主卧,嘴里高声道:“檀哥儿,你人呢,怎么还不出来接我?”
鹿嘉儿熟门熟路地走进来,掀开帘子,看清楚里面的情形,顿时脸色大变,惊愣地说道:“将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宇文宣皱紧眉头,冷斥一声:“出去!”转过头来却又瞬间缓和了神色,眉目温柔如水,轻声安抚道:“你莫要多想,我与鹿公子不过泛泛之交,只因当初狩猎时失手误伤了他,才不得不收留他在府中居住。”
白檀缄默不语。
鹿嘉儿瞪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顿时被气了个倒仰,他愤怒地将一只细颈美人瓶狠狠扫落,瞪了白檀一眼,气呼呼地跑走了。
宇文宣视若未见,继续道:“这几件衣服你先试试,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下面的人,我让他们再改。”
白檀娇羞地垂下头颅,细声细气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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