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兮和
望着少年精致美好的侧脸,宇文宣忍不住心中一动,神色恍惚地想到这人不但日日夜夜地记挂着自己,还怀了他的孩子,容颜绝世,单纯又痴情,若非要利用白檀来对付司承砚,这样一个哥儿,原本该是他的啊……
宫里人多眼杂,宇文宣也不敢多待,他握住白檀手腕,趁两人执手相对,互讼衷情之时,不动声色地为少年把了脉,确定了他果真身怀有孕,且孕期在三月以上后,彻底放下心来,最后说了些肉麻兮兮的话,给白檀画下一块看似美味,实则希望渺茫的大饼,将人暂时安抚下来,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宇文虚前脚走,借口想要方便,提前避开的张果儿后脚就回到白檀身边,温顺谦卑地请罪。
白檀垂首,眉眼隐在阴影之中,满脸落寞沮丧,一言不发地回了长生殿。落后一步的张果儿对白檀异样之处视而不见,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长生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司承砚躺在龙床上,姿态慵懒地斜倚着秋香色大引枕,手持一卷发黄暗旧的书籍,偶尔翻动两下,狭长的凤眼却不时瞟向寝殿房门,见到白檀回来,屏退左右,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问道:“现在你满意了?”
白檀快步走到熏炉旁,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放在炉边烘烤,闻言弯起眸子,狡黠一笑:“还早着呢,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总要你来我往,暗中相会个几次,否则,以宇文宣的心性,恐怕还撬不开他的嘴巴。”
司承砚止不住醋意翻涌,但想到白檀一番辛苦筹谋,全是为了自己,又不免心生感触,思及此处,再也冷不下脸来,掀开被子,冲白檀挑眉而笑:“过来,我替你暖暖。”
白檀抿起唇角,笑盈盈地走过去,司承砚张开手臂将人抱了个满怀,就势往床上一滚,双双陷入温暖丝滑的鸳鸯锦被中。
握住白檀纤细手腕,放至唇畔,轻轻一吻,司承砚眸色清亮如水,饱含担忧地问道:“没露出破绽吧?”
白檀略带得意地笑道:“放心,我特意请章太医开了假孕的药,服下后,会接连出现恶心呕吐等症状,脉象也会发生变化,虽说要骗过经验老道的大夫不太可能,但是宇文宣一介莽夫,本就对歧黄之术一知半解,想要瞒天过海,倒也不难。”
司承砚定定地凝视着白檀,柔声道:“等到诸事了却,我定要陪你到天荒地老。”语调低回婉转,缠绵悱恻。
空气中氤氲着沁人心脾的沉水香,白檀不知不觉沉溺在这让人倍感安心的氛围当中,主动依偎过去,轻不可闻地说道:“我等着。”
新年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举国上下都跟着忙碌了起来,白檀也越发不得清闲,偌大的后宫,太监宫侍再加上羽林卫,少说也有六千人,单是裁制新衣,添补年货都要耗费不少精力,更何况白檀身为君后,理应母仪天下,赏赐百官家眷,平衡贵族之间微妙关系,少不得陀螺似地转个不停,连几位皇室哥儿提出的,结伴微服出游的邀请都不得不忍痛拒绝了。
好在周雨经常出入宫闱,帮助白檀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难题,他因出身卑微,少年孤苦,在江湖间颠沛流离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旁的不敢说,协助内侍官们监管下人,蒸制糕点却不在话下。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夜,整座皇城银装素裹,宛如琉璃世界。转过天来便是腊月初八了。
西北夷寇本就为患已久,大齐虽屡屡遣将守关,出兵镇压,但蛮夷凶残,又兼有豺狼之心,弱时乖顺投诚,强则窥伺边境,虎视眈眈,如今年关将近,天寒地冻,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夷寇又开始显露其嚣张本性。
白檀晨起,用过早膳,本想要让周雨去督促御厨熬制腊八粥,一错眼,看到这人目不转睛地望着鹅毛似的大雪,忧心忡忡地说道:“边塞百姓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白檀不觉一怔,思及之前与周雨闲谈时,对方提起的陈年往事,以及与虎威将军任西平相识相知的过程,心下了然,怕周雨思虑太过,连忙劝解道:“有任将军镇守,晾那些宵小之辈也翻不出花样来,算算时间,前些捷报也快到了,你且等着吧。”
“那个大老粗。”周雨表情温暖又怀念,偏要做出一副嫌弃模样,口不对心地说道:“他也就有二两蛮力了。”明眼人一看便知,周雨与他嘴里的大老粗,必然是关系匪浅。
白檀但笑不语。
腊八粥用文火熬煮了整整一天,香气扑鼻,软糯可口,且色泽艳丽,满载着丰收的喜气,被剔透白皙,莹润光洁的骨瓷小碗一衬,引得人垂涎欲滴。
宫侍们小心翼翼地将腊八粥盛好,统一放在木胎压花描金双层食盒内,再配上一道御厨精心烹制的菜肴,便是一顿极佳的晚餐了。
白檀巡视一圈,发现再无任何不妥,吩咐小太监们各自拎起一份食盒,拿上出宫的腰牌,被四名侍卫保护着,朝不同官员的府邸夜驰而去。
茫茫夜色中,白檀拥着风衣,怀抱手炉,目视众人前后离去。
大齐祖制,每逢佳节吉日都要赏赐所有在京官员,不管品级大小,无一例外。虽说只是一碗粥,一道菜,可也能借机彰显天家气度,予以恩宠,以示亲厚,若是不慎出了一丁半点的纰漏,皇家脸面置于何处?文武百官又会如何揣度?
白檀等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事,派人将周雨唤来,笑道:“我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你陪我走一趟吧。”
“殿下要草民陪同?”周雨微感诧异,见白檀态度坚持,也未多想,颔首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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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美貌小哥儿(二十五)
慈宁宫坐落在大齐皇宫地理位置最好的东侧, 面积广阔,富丽堂皇,主殿虽然已历经近百年的风吹雨打,但因着主人时常着召集能工巧匠修补完善,一眼望去, 仍觉美轮美奂,未见丝毫陈旧破损的痕迹。
太后简氏多年来养尊处优, 穷尽天下奇珍异宝, 精心保养自身,虽年近不惑,却依旧光彩照人,皮肤娇嫩白皙,眉眼经过一番细细描画, 其清秀端庄之处,比双十年华的哥儿也不遑多让。
平心而论,简氏的容貌不过中人之姿,正当盛年时, 被君后赵氏狠狠压了一头, 圣宠平平,幸好还有几分小聪明,仗着貌似温柔通透的性子, 狠辣独到的手段, 在后宫挣得一席之位。
想当初白檀刚嫁给司承砚, 与太后简氏第一次正式会面时, 就明白这人恐怕并非什么省油的灯,并暗暗提高警惕。不过,话说回来,简氏能从地位卑贱的普通小侍,一路逆袭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若说他胸无城府,温和良善,才真真是笑话呢。
只是,简氏作为人生赢家,到底也不能事事尽善尽美,因太过妒恨赵氏,硬生生地将亲生儿子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等到司承砚荣登帝位,成为九五至尊,一切都已迟了。
隔阂已经产生,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弥补的?
简氏享受过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生活,难免贪恋权势,起初还心怀奢望,想让司承砚念着血脉亲情,趁对方年幼无知,准许他垂帘听政。
谁知司承砚不但断然拒绝,还借机铲除了简氏埋下的耳目,处处外人似的防备着自己亲生阿么。
简氏感叹了句人心隔肚皮,转而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司承礼身上,若是小儿子能上位,自己哪里还用像现在这般谨小慎微?
正暗自谋划间,宫侍撩起帘子,静悄悄地走进来,细声细气地回禀道:“太后,君后殿下求见。”
“他来做什么?”简氏细长柳眉挑起,不耐烦地说道:“就说哀家尚在病中,不便见人,打发他回去。”
宫侍小心翼翼地觑了眼简氏的脸色,语气踌躇道:“可是殿下身后跟了不少侍卫和公公,浩浩荡荡足有二三十人,且都是经常在御前伺候的,太后您若是执意不见,怕是陛下那边……”
简氏眼神一厉,刀子般直直戳过去,宫侍浑身一哆嗦,讷讷不敢言。
这些下贱胚子也敢狗眼看人低吗?简氏不悦地冷哼出声,但冷静下来一想,此话却也不无道理,司承砚再如何不讨他喜欢,身份到底摆在那里,且两人如今关系僵冷,势同水火,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话,说不定还会影响承礼施展大计。
简氏将前因后果认真思量了一遍,不情不愿地对宫侍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袭雪白狐裘,通体贵气,容色倾城的少年缓步进来,温言道:“陛下忙于朝政,总理万机,连日以来宵衣旰食,未尝得闲,儿臣替他来探望太后。天气湿冷,寒意逼人,还望太后保重自身,以天下苍生为念,莫要与陛下置气。”
这话貌似字字恭谨,句句关情,再无任何不妥,然而简氏听起来,却觉得刺耳极了。
关于太后简氏与司承砚的亲子关系,几年以来,朝野上下多少都有所耳闻,私下里也不是没有议论揣测过,但无论实际情况到底如何,两人明面上始终是父慈子孝,其乐融融,没有丝毫能够让人诟病的地方。
大齐重视礼仪孝道,人伦纲常,司承砚作为一国之君,万万不能背负上“不孝”的骂名,简氏对此心知肚明,却屡屡将遵循祖制,定时前来请安的司承砚拒之门外,甚至明里暗里地向几位德高望重受封诰命的哥儿诉苦,借以引导舆论风向。
司承砚忧心社稷,不屑与之斤斤计较,白檀却轻而易举地识破对方诡计,特意来替司承砚辩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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