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兮和
刘玉清道:“不错。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怎可不经主人同意就妄加评论传播?否则,岂非成了庸碌无知的长舌妇人。”
阮青松仍要做困兽之斗,白着脸,勉强一笑,“不,不,你们撒谎,那是我的作品,是白檀在剽窃我的文章,我是无辜的……”
真是死不悔改。
白檀问道:“那烦请阮大才子,可否同我等解释一下,什么叫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什么又叫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这,这……”阮青松神情狼狈难堪,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一味死记硬背,何曾静心想过其背后含义?
见他如此,众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面上顿时溢出轻视愤慨之色,但凡读书人,没有不恨剽窃抄袭者的。
姜琸皱了皱眉头,努力忽视心头不知为何涌出的不详之感,与几位主考官低声商谈了几句,挥手道:“罢了,剥夺阮青松所有功名,着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参加科考,来人,将阮青松拖出去。”
闻听此言,阮青松面如死灰,控制不住地瘫软在地上。
这一生,怕是就此毁了……
他不甘啊。
忽地,阮青松满怀怨恨地盯着白檀,他站起身来,冲到白檀面前,语气阴毒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在搞鬼,否则我绝不至于一败涂地!”
白檀摇了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种了恶因,就该自食恶果,怨不得旁人。”
殿前武士快步上前,抓住阮青松双臂,他却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发丝散乱,神情疯狂,哪还有一点麒麟才子应有的风采?
张蕴伯连忙上前将白檀护在身后。
阮青松不知想到了什么,怪笑一声,阴沉沉地问叫道:“白檀,你是怎么知道饮冰室主人的,莫非,你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
白檀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阮青松却仿佛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叫嚣道:“哈哈哈,原来你也不过是一抹孤魂野鬼……”
张蕴伯怒斥:“休得胡言乱语!”
阮青松依旧吵闹不休,因其一副孤注一掷的神气,殿前武士短时间内倒制服不了他。
白檀略一思索,俯身在阮青松耳旁,用极为轻柔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好臭啊。”
“啊——”阮青松大声惨叫,神情崩溃,“你是魔鬼!魔鬼!”
殿前武士趁机狠狠击向他后颈处,阮青松终于栽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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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梦千秋(二十六)
殿试过后, 阮青松成了过街老鼠,在京洛人人喊打,毕竟他之前锋芒过露,惹了太多人的眼,现在一朝失势, 别人焉有不落井下石的?
且阮青松一向急功近利, 自然耐不住性子做学问, 对脑海中所存储的诸多文豪作品,全都一知半解。加之为了谋得“麒麟才子”的称号, 也不管合适与否, 一概照搬全抄。诗文中的内容与他自身境遇年龄,不相匹配的也多,细细考证, 竟只有几首平庸童稚之作,确然出自其手。
自此, 阮青松引得众人争相讨伐, 名声在市井间已然臭不可闻,于文坛也再无翻身可能。
现下朝堂局势紧张, 各方势力随时可能分崩离析,任何微末小事都会引发一系列不可控的后果。是从此青云直上,笑傲云霄, 还是跌入尘埃, 苟且偷生, 都不过在于人一念之间。
因此上, 就连阮乐正也不免受了些牵连,在早朝接连几日遭人嘲讽,恨得他回府就发了好一通脾气,将房间内一应瓷器摆件摔了个干净,对待阮青松也再无从前的慈父模样。
然而花见羞却只有阮青松这一个儿子,如何舍得弃他于不顾,接连几日跪在书房外,以图求得阮乐正心软。
只是阮乐正冷血,在此风口浪尖上,避之尚恐不及,如何肯为阮青松涉险?
过了两三日,有言官出面弹劾阮乐正,定下他持家不严,立身不正,教子无方,且在职期间公器私用,网络钱财等几条大罪。
阮乐正担心官位不保,如今正为此汲汲营营,各处奔走,私下里更是早早就向姜琸求助。
奈何姜琸也是个心狠的,见阮乐正大势已去,为自身计,干脆就弃卒保车——须知阮乐正是不折不扣的太|子|党,许多事原是姜琸的授意。
姜琸没了指望,阮乐正只得另想高招。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太子姜琸心仪薛妙音,常常白龙鱼服,潜入妙音坊,偷会佳人,心中一动,竟想出一条毒计。
他将阮青松唤进书房,两人关起门来密谋至夜半,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离开时阮青松脸上神情很是复杂,隐隐透着一丝疯狂。
次日傍晚,阮青松乔装打扮,到流芳阁的分店,想要买一味催|情香。
因此香不同其他,为防有心术不正之人,以此作恶,流芳阁及各处分店售卖的催|情香都十分有限,且须得是城中熟户。
那阮青松遮住脸颊,言语躲闪,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小伙计自然不肯卖给他,谁知阮青松竟出手夺了香料,转身便跑。
分店管事将此事上报给了白檀,他向小伙计细细询问了那人的身量,心中有了计较,私下命影卫监视阮青松,却又言明,若非伤及无辜,不准干涉阮青松的任何举动。
果然如白檀所料,阮青松拿了催|情香,一连几夜蹲守妙音坊,还次次一掷千金,让薛妙音整夜作陪。
第四天夜里,终于等来了姜琸。
姜琸对薛妙音十分钦慕,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梦,佳人清高自持,虽一直同他山盟海誓,花前月下,却始终不愿同他亲近半分。
天才日久的,姜琸心里渐渐生出几分不满,有意表明身份,将人抬进东宫,又顾忌着府内的母夜叉,以及他那脾气暴躁如火、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老泰山——镇国将军闵行肃。
这夜,姜琸一边喝酒,一边听曲儿,如花美眷就坐在自己面前,不觉有些心猿意马,过了片刻,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竟连一刻也等不得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眼神迷离,脚步虚晃,抱住眼前人一顿乱啃,再也顾不得其他。
阮青松屈身俯就,同他耳鬓厮磨,唇齿相交,动作诱|惑又大胆,脸上却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唯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燃烧着野兽般的狠戾,偶尔扫到被他击昏在地上的薛妙音,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如此这般,与娼|妓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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