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白月光 第47章

作者:沈兮和 标签: 系统 快穿 打脸 穿越重生

白檀却不以为意地说道:“若说非议,檀儿与新皇只怕听得还更多些。且事急从权,焉能被一纸祖训拘着了?檀儿看来,那所谓的祖训说不得只是先祖一时玩笑罢了。”

“我儿慎言!”白夫人听白檀对先祖不敬,忙忙地替他止了话头,原想要狠心教训两句,一错眼,瞥见儿子额心间殷红的朱砂痣,又沉默了下去。

这话旁人或许说不得,云奴儿说应是无碍的。

白檀讨好地冲白夫人笑了笑,又道:“儿子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与新皇是约定好白头偕老,共赴黄泉的,莫说新皇不肯,即便他同意了,檀儿也不愿亲近女子了,还望母亲恕罪。”

白夫人对此事早有隐忧,此时听他果真如此说,倒不觉得吃惊,只缓缓攥紧帕子:“新皇的脾性娘亲晓得,我儿此生是注定无法传宗接代了。不过,云奴儿莫怕,白家香火不可中断,娘亲会尽快与你忠叔成婚,但愿能在撒手人寰前诞下麟儿,只是白家人向来一脉单传,且注定短命早夭,不知上苍是否垂怜?”

白檀眯了眯眼睛,一派成竹在胸:“此事儿子自有法子解决。”

“也唯有这般了。”白夫人颔首,表情凝重,轻声叹息道:“只是如此看来,却是要委屈你忠叔了,娘亲心中终究有愧……”

白檀宽慰道:“母亲无须担忧,您知道檀儿调香技艺如何,儿子有十足把握,改善母亲体质,以后您定会与忠叔长长久久下去。”

不久之后,白夫人仓促嫁与张进忠为妻,婚后仍住在白府里,据下人回禀,张进忠对白夫人体贴入微,两人恩爱非常,琴瑟和谐,着实羡煞旁人。

白檀每隔十日便会命人送来一碗特制的汤药,白夫人喝了后,身体果然好了许多,现下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

半个月后白夫人临盆,张进忠在一旁坐立难安地等着,反复催促婢女送热水,熬参汤,忙得不亦乐乎。

白檀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窗紧闭的产房,心里默默祈祷着白夫人能够平安无事。

姜戎看他紧张得脸都白了,两瓣薄薄的嘴唇更是紧紧抿在一起,连忙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别着急,母亲她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男人宽厚结实的胸膛让人心安,白檀缓缓放松身体,依偎在姜戎肩膀处,桃花眼失神地望向虚空,呆呆地说道:“对,她会没事的……”

几人煎熬了半个时辰,白夫人的力气渐渐用尽,叫声也越来越微弱,稳婆已经开始询问张进忠保大还是保小了……

不等张进忠开口,白檀先就动了气,厉声道:“什么保大保小?我要母亲和未出世的弟弟都平平安安的!”

姜戎在白檀肩膀处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又侧身冲着随侍在侧的小太监说道:“进去告诉几位太医,若是白夫人母子平安,朕重重有赏,否则的话,太医院这个摆设不要也罢。”

小太监领命而去,白檀突然挣开姜戎,快步走到一处无人的厢房,取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在自己左手手腕处划了一道,拿白玉茶杯接了足足半杯鲜血。

落后一步的姜戎赶到,见此情景瞳孔一缩,大步上前握住白檀手腕,高声问道:“你做什么?”

白檀疼得直抽冷气,态度却异常坚定:“母亲坚持高龄产子,多半是为了我作打算。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终归害怕我有龙阳泣鱼的一日,便想着,若能有个嫡亲弟弟扶持帮衬,好歹不至于无人为我养老送终……母亲此番难产,说不得也是思虑太过的缘故。到底是我不孝,连累母亲遭此劫难,眼下也该略进一进孝道……”

姜戎剑眉拧起,万般无奈地说道:“我明白。”所以才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下锥心之痛,放任你伤害自己。

小娥将半杯鲜血端进了产房,搀扶着昏迷不醒的白夫人,半强迫地喂她喝下去。

一刻钟后,白夫人终于顺利诞下一名男婴。

白檀喜极而泣,姜戎顺势将人圈进怀里,拭去白檀额头冷汗,虔诚地在对方眉心处的朱砂痣上印了一吻。

自此,无论是姜氏皇朝,还是京洛白家都已后继有人,且姜国百姓富足,长治久安,两人也算再无后顾之忧。

姜戎回宫后立刻颁布了一道圣旨,在全天下人面前坦诚了自己与白檀关系匪浅,末了还腻腻歪歪地表白了一番,且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坚持要娶白檀为正宫皇后。

此言一出,朝野皆惊。

姜国历史上不是没有皇帝偏爱须眉男子,染上断袖分桃的癖好,但都一直费心隐瞒着,从未有人像姜戎这般,将事情摆到明面上,不留一点回旋余地。

一时间,大批性格迂腐古板的老臣们联名上书,竭力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姜戎断然拒绝。

非但如此,之后再有敢拿此事做文章,诋毁侮辱白檀之人,姜戎通通严惩不贷,又着意抓了几个言辞过分,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轨之人,在闹市街口当众处决了。

杀鸡儆猴,流言很快就被压制下去,况且普通百姓原本就对皇家之事一知半解,并不甚在意龙椅上的人到底喜欢谁,偶尔听到些风声,也不过是充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少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煽风点火,众人对立男后一事的排斥情绪锐减,再加上白氏先祖“白衣客”余荫尚在,白檀又确实是难得的人中龙凤,真正接受起来也不是特别困难。

两年之后,所有人都默认了白檀这位姜国准男后的存在。

于是,白檀刚刚行过加冠礼,就十里红妆,峨冠博带,风风光光地入主东宫,以男子之身,统摄姜国后宫长达十年,且从未出过一丝一毫的纰漏,贤德之名渐闻于世。

白驹过隙,星移斗转,十年时光转瞬即逝,不知不觉间白檀已是而立之年。

许是少年时经受了太多非人磋磨,伤了根基,姜戎衰老得速度令人心惊,如今才将将挨过不惑,就已经满头华发。虽然依旧俊朗儒雅,眉眼间却多了些皱纹,看着直如半百老人一般。

——即便白檀屡屡暗中割腕取血,掺在饮食当中,哄姜戎吃下,也依旧挡不住步步逼近的阎罗王。

且姜戎机智诡谲,起初白檀还仗着对方全然信任之情,小心瞒过他,几次之后就绝无成功的可能了。

入秋之后,姜戎又生了一场大病,纵然白檀召来所有太医会诊,又不惜重金,下旨寻求民间杏林圣手,偏方妙药,辛苦忙碌了三个多月,到底还是徒劳无功。

如今,姜戎已然药石无效,即便是白檀放再多的血,也是回天乏术了。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寝殿内却仍是温暖如春的模样,粉彩玉壶春瓶内插了几支红梅,此时开得正是繁茂,看起来倒是热热闹闹,充满喜气,却也难以掩盖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药草味。

白檀穿着一袭月白色袍子,领口密密地缝了一圈白狐狸风毛,簇拥着美玉似的一张脸,当真是霞姿月韵,仪态天成,且比之几年前又多了些温润和贵气,便是赞一句“容色倾城”,也只觉是辜负了。

他走到床榻边,动作温柔地将姜戎扶起,又在对方背后塞了两个秋香色撒花引枕,软声道:“长戈,该喝药了。”

长戈是姜戎的字,普天之下,也就白檀一人可以叫得了。

姜戎伏在枕上,虽然气息奄奄,凝望着白檀的眼眸却依旧明亮湛然,隐隐蕴藏着浓重的悲哀和不舍,他嘶声道:“云奴儿出落得越发好看了,我真是自惭形秽。”

他抬起苍老无力的手,细细描摹爱人完美无瑕的眉眼,无意间窥见倒映在桃花眼中形同枯槁的男人,低叹道:“云奴儿还和五年前一般年轻貌美,我却已经老了……”

五年前,白檀在姜戎的陪伴下度过二十五岁的生辰,从那以后,无论是外在容颜,还是身体各种脏器,都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就好像整个人完全被定格在那一晚了。

白檀形容昳丽,但凡见过他的人,都对其印象颇深,或许一两年间不会发现白檀与常人不同,时日一长,难保不会被人瞧出端倪。

作为夜夜同塌而眠的枕边人,没人比姜戎更清楚白檀身上的玄妙之处,况且千年前白衣客死而复生的那段辛密,可并不是只有皇室与白家知晓。不难想见,若是容颜不老的事泄露出去,白檀势必会成为人人垂涎的肥肉。

到时候,谁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