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酒白衣
迎面是影壁,绕过以后就是正院。宅院的确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一进的院子,两旁是厢房。
容乐跟随万俟峥进了正屋,发现这里的装饰摆设和王府中的小院如出一辙。
物品贵精不贵多,都是打眼看上去没多华贵,但是越品越有味道。
一看到这么熟悉的布置,容乐这一晚上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尽管容乐只在前半夜睡了几个小时,可如今身体虽然很疲惫,脑袋却依然亢奋着,根本合不上眼。
他看向万俟峥,又一次夸奖他,“你来的太及时了。”
这就是有一位神队友的好处,永远不用担心对方掉链子。
他此时才看清万俟峥的打扮。这位世子爷有些轻微洁癖,身上向来一尘不染,然而如今却能明显看出风尘仆仆。
穿着的铠甲上还留有血迹,如今已经干涸,只剩下暗色的印痕。
容乐看到的万俟峥一向是穿着广袖宽袍,这还是第一次见对方穿甲胄,有些不同的感觉。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遮掩住对方绝世的姿容。
或许是因为刚刚斩杀完敌人,万俟峥的身上仍带有一丝煞气,脸上也是一片冷肃,反而越发吸引人了。
他的视线放在万俟峥身上的时间有点长,万俟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皱了皱眉。
如果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他可以忍受艰苦的环境,但是一旦回到京中,有了条件,他就忍不了身上这种狼狈的状态。
两人前后去洗澡换衣,容乐先出来了一步,他看万俟峥还在浴房,于是在屋中闲逛起来。
正屋后面是一大片池塘。如今天色将明未明,池塘中盛放的荷花在微暗的天光下显露出朦胧的美感。
池塘一旁有九曲回廊,尽头处立着一座精致小巧的六角飞檐亭。
后面是一排后罩房,应该是留给洒扫下人住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思忖这应该是万俟峥私下购置的宅子,估计对方知道如今的端王府并不安全,这才把他带来了这里。
等到万俟峥带着一身水气从浴房走出来,换上了日常居家的便装,容乐也半躺在了床上。
他将这一晚上的事□□无巨细地跟万俟峥讲了一遍,看对方坐在床沿,道:“万俟岱?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万俟弘睿可没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万俟弘睿是端王的名讳,私下里万俟峥一直这般称呼他。
容乐顿时来了兴致,万俟峥话中的意思,难不成端王还在今晚的事件里插了一脚?
万俟峥看他茫然又好奇的眼神,不由失笑,“你以为宫外那些黑甲军是何人所派?”
容乐睁大了眼睛,“端王……可既然端王留了后手,万俟岱在王府中那一出又是在干什么?”
“万俟岱如何与端王有什么干系?”
万俟峥冷笑一声,在他腿刚受伤的那段时间,看到万俟岱得到端王的重视和宠爱,他还曾有过隐隐的嫉妒,但是当后来探查到端王背地里的打算后,他就明白过来了,万俟岱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以端王的自私自利,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这次东州的确发生了蝗灾,但是并不像奏折上那般紧急,东州知州是少有的能吏,用了无数手段努力将灾情降到了最低,然而东州的都督却是端王的人。
知州的这番苦心却打乱了端王的计划,灾情不严重,就不会有流民,无法煽动底层百姓,蛊惑人心,激起内乱。
万俟峥自从离京先后经历了五场刺杀,好在他警惕防备,并没受重伤,反而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推导出了背后黑手,成功捣毁了端王的一处暗巢,并连同东州知州把图谋不轨的都督看管起来。
如今这名都督并一干端王妄图造反的证据都在押解回京的路上。
他从一些密信中猜出了端王接下来的计划,于是一路奔驰,总算赶在了黑甲军逼宫前进京,救下了容乐。
容乐听了这一番话,不敢置信道:“所以,万俟岱只是端王推出来的弃子?”
万俟峥道:“枉费他和端王妃一直妄图抢夺端王世子位,谁能料到,这位子不过是涂着毒药的骨头?”
所谓虎毒不食子,就连大皇子谋逆,圣上也没说要直接砍了自己的儿子。结果端王却比老虎还狠毒,无论是万俟峥还是万俟岱,都只是他眼中的棋子,说放弃就放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那黑甲军却不是能一下子变出来的,端王定是已经谋划了许久,才选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候动手,“看来是大皇子那边走漏了消息,让端王得知了今晚之事。”
万俟峥摇了摇头,这事不用瞒着容乐,“四妃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哪怕新后圣宠在身,也没办法躲开他们这些年埋下的眼线。新后怀孕一事,她们早就知道了。”
而像端王这样一直盯着皇位的人,怎么可能不在宫中插探子。
他索性将计就计,将一位十分出名的稳婆用暗地里的人脉介绍给了姜家。
这位稳婆表面上善接产,然而她被人追捧的重要原因是她据说能看出孕妇腹中所怀男女。
稳婆的一句“娘子怀的是男孩”,让大皇子和姜家坚定了逼宫谋逆的决心。
容乐觉得这太荒谬了,“两三个月大的胎儿只有拳头大,连身体都没长好,怎么可能看出性别?”现代医学都没攻克的难关,古代稳婆一眼就看出来了?透视眼都没这么灵!
万俟峥道:“稳婆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皇子和姜家早已有了不好的心思,稳婆的这句话不过是将他们的野心放大,逼他们做下决断。
容乐问:“那端王命人杀了大皇子,是为了灭口吗?”
“大皇子并非端王所杀。”他揉揉容乐的头,“这里面浑水摸鱼的人可不少。”
他不再多言,翻身上床,将容乐抱在怀中,“昨晚一宿没睡,陪我躺会儿?”
容乐本来还精神着,但是抬头一看万俟峥眼下一片青色,不知是在路上赶了多久才能把原本十天的路程压缩到三天。
看他刚一说完就闭上眼睛,转瞬睡着,自己也冒出了些许困意。他悄悄打了个哈欠,那就先睡一会儿吧,其他事情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