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书南飞
差点忘了这茬了。
严纪茶脸色沉了沉，默默摘下帽子。
露出光头。
看吧，你想看就看吧，不就是光头吗。
再好笑还能比得过之前的模样吗，再羞耻有鸟窝或者黑长直羞耻吗，没有！
可是秦深开口了，话语的重点，却不是他的发型变成光头奇怪与否，好不好看。
“想告别过去，是吗？”
不但重点不在外貌，连语气眼神，都带着诡异的柔和……
严纪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穿越之前，也有过很多次形象突变，或是突然打了耳洞，或是突然非主流，或是为了cos，或者中二毕业……
很多人，都曾经被他突发奇想的改变吓到，或者就个人形象问题探讨谈笑一番，到了学校什么的再被立规矩，到了家里则是引起老妈重视，决定给他报课外班挽回直男审美。
结果到了秦深这里，却因为剃秃瓢了，突然被关怀。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奇妙的东西在涌动，严纪茶茫然了片刻，才在系统的提示下明白，是自己感受到了精神力的波动。
来自秦深的精神力。
在现实世界感受到它的存在，是很玄妙的一件事，严纪茶和秦深对视，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语气、神态、文字，都可以被人遮掩修饰，但精神力不能。
而此时的秦深，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关心他，嘴上猜着他是想‘告别过去’，实际却像是在问他：
‘心情不好吗？’
不不不……
严纪茶猛然冷静下来，迅速抽回视线，感觉自己可能剧本台词看多了，脑子和灵魂都坏掉了。
没事不能乱脑补，不然会变成下一个秦深的！
中二毕业和告别过去，似乎也差不多，对，就是这样。
严纪茶点头，闷头喝粥。
台词也顺势刷新出来。
【嘛、你知道的……我的过去，就是在严家的生活，别人只知道严家是坚定的保守派，却不知那意味着无趣和乏味。】
严纪茶其实到现在也不懂，什么就保守派，什么就激进派了，哪里无趣哪里刺激也不明白，只是随便念念完事。
这一次，也是应付地念完，语速都快了些，甚至没有多看秦深一眼。
秦深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从今天见面开始，他就在想，是什么让严纪茶忽然改变了形象。
但刚想到什么，因为和自己正式结盟、可以脱离严家之类的原因……又下意识觉得不对。
‘无趣和乏味’，这种理由他以前会信，甚至会认同，但现在只觉得荒唐。
同样的，激进派也不会意味着更加‘有趣和美好’。
不过是两个不同的立场而已，谁还不是为了利益，谁还不是个商人，没有那么多孰高孰低。
当然，这种实话还是不能讲的。
秦深之前其实吃过一点，此时不是很饿，就随便拿了一碗豆浆慢慢喝，
“是什么让你觉得，跟着我，就不会无趣？”
严纪茶说完话，刚给自己盛了一碗海鲜粥，字幕又刷新了。
哎。
吃饭的时候说什么话啊。
“记者发布会。”
台词除了这五个字，还有一段，但中间隔着一行省略号，应该是可以停顿一会儿。
吃完虾再念吧。
这个虾似乎是很新鲜的，没有放过多的、味道太重的调味料，只是煮在粥里，保留了很大部分的天然鲜香，吃起来非常开胃。
旁边还有一小碟蘸料，如果喜欢味道重的也可以换个吃饭。
但他下一口选择了再喝口粥，吃一个蒸饺，再回头光顾小虾。
吃完这个蒸饺再念吧，起码把饿的感觉止一下。
啊等等，这个肠粉看上去需要趁热吃啊。
开玩笑，肠粉那么美味，怎么等得了，台词倒是再等等无所谓。
严纪茶吃香很矜持，不紧不慢，但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直到他已经开始吃清蒸鱼，鱼刺挑出了一小堆，系统都忍不住提醒时，严纪茶才重新想起要念台词。
他抬头，下意识看向秦深，却发现对方没有忙着吃，也在瞧自己。
“那时候我和家人一起看的直播，他们都说你疯了。但是我……”
念到一半，严纪茶猛地一顿，低头捂住嘴巴，表情痛苦，眼睛又红了。
秦深立刻收回问题，“抱歉，不想说就别说了，先吃饭吧。”
仿佛他刚才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题，勾起了什么可怜人的悲惨回忆似的。
严纪茶抬头，内心非常无比特别想澄清一下，自己没有突然伤心，只是咬到嘴了。
但是……
秦深答应不聊天了诶，可以专心吃饭了，这个机会好像有点宝贵……
好想就这么顺水推舟啊。
严纪茶：感觉哪里有点隐隐作痛……
系统：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良心呢？
第14章 014
台词还没有读完。
【但是我觉得你很有魅力，目光朝前，能做到他人不敢做的事，他们都认为你疯狂、邪恶、痴心妄想、冷血无情，我却偏爱你的这份疯狂与邪恶，这才是有野心的人该追求的生活。
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哪怕这份向往让我也受到千夫所指，我也不在意，因为无论今后的生活有多难，我都心甘情愿。有你我联手，无论反对、迫害青神集团的人有多少，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场战争，我们注定胜利。】
严纪茶拿出积分，兑换了一份临时容错值——耗费的积分更少，但是能在一个任务内让容错值翻倍，捂着嘴，疼痛、却坚持而敬业地念完了台词。
不光是念完，在原本台词的基础上，进行了句子含义基本不变的改写。
台词的含义当然不会变，但是重点变了。
“但是我jio得你很伟大……目光超前的人儿，总会被认为疯狂或邪恶，他们嘟误解了你，但是百年、千年后，你的名字一定会在历史上留下痕迹。光是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到尼身边去，为时代的进程添砖噶瓦……”
没办法，舌头疼，发音都不准确了。那个逼着自己念完的样子，仿佛不念完这些，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一样。
由于嘴疼，严纪茶的表情第一次生动无比，感情到位，连眼神都不是那么僵硬了，完美弥补了发音和语气的欠缺。
两份台词同样中二，但相比之下，还是修改过后的中二，稍微能接受一点。
虽然那个直播，他还没看过，只是和系统要了剧情，大致浏览了一遍。
也多亏了系统之前提醒他，让他想起来，无论自己、还是眼前的秦深，都是这本小说里的反派。
在他看来，这类剧情中的中二反派，在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无可救药，非死不可。
甚至还有很多一部分，虽然是剧中的反派，但那只是因为和主角作对了，因为后期过于极端，若光是看他们的理念，想要到达的目标，其实最初都是美好的。
秦深似乎……也是这类反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疯魔到闹出大批人命，极端到不择手段，只知道和主角作对，失去初心。
当然，如果真的按照刚才的台词好好念了，真的让秦深信了那些屁话，的确有可能加快秦深恢复原著人设的进程。
在人深信自己是孤军奋战，是和世界为敌，没有人理解的时候，下一步就是被害妄想了，这样的念头一旦升起，后来出现再多同伴、理解、可化解的敌对，都不会被看到。
然后就会变成疯魔的反派、变态，变得越发极端，恶性循环。
虽然主线任务，就是让秦深一步步疯魔，但是他不太喜欢这种事。
毕竟，拥有梦想是一件非常美好而难得的事。
严纪茶垂下眼，擦了擦嘴，再次喝水，然后目光凝视眼前的蒸米粉，打算等待疼痛过去继续吃。
看着他哪怕痛苦，也要坚持说完的样子，秦深有点自责。
他觉得，自己对严纪茶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样非常不利于两人培养友好的合作关系，更不利于配合对方装情侣。
不久前的那次直播，秦深印象很深，因为那一次的声明，被业界视为激进派向保守派的正式宣战，而他，也莫名成了激进派中的领头人。
开发能量场这个事情，官方一直没有给出明确态度，或者限制。
但那是因为，量子界的危机四伏，本身就是一种天然限制。
就好像有些自然环境很恶劣，官方就不需要限制每年去探险的人数，你想去雪山就去，想去沙漠就去。
而对于量子界，则需要配备一定版本的智脑和保护罩，才能确保不会有去无回，一夜之间变疯子或植物人。
秦深在这时候开发布会，直播中宣布，青神集团会为每一个自愿探索量子界的人，超低价售卖或赠送保护罩，升级智脑，全力支持量子界和能量场的开发，希望人类对于新世界的探索能更进一步，绝不让其像某些个别产业一样，最终成为个别利益集团的垄断品。
人们说他疯了，甚至就连同样是激进派的伙伴，都表现出惊讶，觉得他斗保守派斗到疯魔了，为了得到民间支持，亏本的事都肯做。
对于那些渴望一夜暴富，或者哪怕拼了命，也希望跨越阶级的贫民来说，却是要乐疯了。
所以，如果严家都觉得他疯了，这是很正常的。
他没想到的是，严纪茶会猜到他心中所想……甚至在这样的家庭里，因为他成为异类，也许那时候，严少就因为这份理解，和家人起过冲突。
秦深忽然笃定起来，当时的严少，一定感到很孤立无援，很难过。
可是同情之后，更多的还是被理解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