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梦丹华
“婆婆您今日怎么出来了?”暮晚江走到老妇身旁,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赛梦婆,摸骨算命特别灵验,能知晓所有人的未来。”
此话一出,便引起了周不凡的兴趣,眼中闪着光问道:“真的吗?我不信。”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天下别人不信的、玄之又玄的东西,他就偏偏兴致十足。此刻有位赛神仙的赛梦婆,他岂能放过。
“周仙师若不信大可一试,只要让婆婆捏一捏右手,便知未来。”
未等暮晚江说完,周不凡早已凑到赛梦婆眼前,伸出右手送到她手边,说道:“摸吧,摸仔细点,我看我未来能不能发财。”
赛梦婆捏了捏周不凡的右手,嘴里嘟囔了几句,随后甩开他的手,摇头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可怜人必有可恨处。”说完还连叹三声“唉唉唉”。
几句话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周不凡的脸色从吃了土一般瞬间转为面红耳赤,七窍冒烟。破口大骂了声“老婆子!”。
一旁的叶蓁蓁见状赶紧拉开他,横在两人之间阻止山雨欲来的战争。
“二师兄婆婆说的是反话,摸骨看相都是这样,婆婆你摸摸我的。”
赛梦婆同样捏了捏,嘴里嘟囔了几句,仍是如方才一般摇头道:“剪不断理还乱,一报还一报。” 说完同样连叹三声“唉唉唉”,叹完似是觉得可惜,还补充道:“小姑娘,回头是岸。”
话甫落,叶蓁蓁还未气恼,周不凡便率先站不住了。脸色比方才还难看,冲上前怒声道:“老婆子说什么瞎话!姑娘好好的哪来的报应——”
“好了好了,二师兄我都说了婆婆说的是反话,我都不气你也别气了。”叶蓁蓁拉开周不凡,随后拉住沈孟庄推到赛梦婆身边。心想大师兄应当没什么差错,好歹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婆婆您再看看我大师兄,他可好了,您仔细摸。”叶蓁蓁拉起沈孟庄的手,沈孟庄看了看她满脸疑惑,叶蓁蓁朝他点点头示意,沈孟庄便也同意了。
赛梦婆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只是这次格外久,捏着沈孟庄的手骨迟迟未语,并未摇头也并未叹气。
一旁坐着看戏的周不凡翘着二郎腿。饮了一杯茶后,怒气渐消,嘴上仍是不饶人,阴阳怪气揶揄道:“老太婆怎么不说了?露底了技穷了?”
闭眼凝神的赛梦婆并未理会,双手捏着沈孟庄的右手迟迟未松开,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这位公子……”
语气不如方才的坚定,却十分惋惜,最终还是叹了声“唉”,拍了拍沈孟庄的手背,说道:“本是菩提身,何故惹红尘。”
“噗——”
赛梦婆话音刚落,周不凡登时喷出满嘴的茶,哈哈大笑道:“我说师兄,没想到克制如你,居然招惹红尘?不知是哪位红尘,是不是当年那位姑娘?”
原以为赛梦婆有何惊人之语,却没想到是这句话,偏偏周不凡还故意歪曲,如何不让旁人想歪。沈孟庄抽回手,理了理袖子,沉声道:“哪有什么姑娘。”
似乎是抓到了沈孟庄的把柄,周不凡突然来了劲,不依不饶笑道:“大师兄,神仙婆婆都说了你惹红尘,你就招了吧,当年咱俩下山可是别有一番遭遇。你的姑娘呢?你的情缘呢?”
愈说愈离奇,沈孟庄眉头微蹙,神情严肃道:“哪里来的情缘,你别乱说。”
欲出言制止荒唐,却起了反作用。一旁的叶蓁蓁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好奇,大师兄的情缘,想想就觉得惊讶和兴奋,最主要还是“曾经”。男女故事若是带上“曾经”二字,多少都会令人遐想,叶蓁蓁对此深信不疑。
愈好奇便愈想知道,叶蓁蓁拉着周不凡一阵乱晃,双眼放光惊呼:“真的吗?!真的吗?!大师兄居然有过情缘?什么时候?哪里的姑娘?好看吗?她人现在在哪?”
当事人沈孟庄此刻脸色铁青,一字一句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咬牙沉声道:“周不凡,休要胡言。”
此时身后的陆清远同样又急又恼,拉着沈孟庄的袖子惴惴不安问道:“师兄,真的吗?”
“没有的事,别听他胡言乱语。”
幸灾乐祸的周不凡浑身都在嘚瑟,听到沈孟庄说他胡言乱语,便又起了劲,笑得更厉害。
“我可没胡说,这事老三都知道。我说的不信,老三总不会撒谎。是吧,老三。”周不凡将山芋扔给冷山岚。
全场最兴奋的叶蓁蓁忙跑到冷山岚身前,惊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师姐是真的吗?”
只见冷山岚倚木柱而坐,手里抱着诛魔剑,面上波澜不惊,丝毫不为所动。待叶蓁蓁问完后,并未抬头看她一眼,只盯着地面,冷冷地应了声,“嗯”。
得到冷山岚的证实,叶蓁蓁心里宛如火山爆发,似捡到宝一般,险些跳起来。随后巴巴地窜到周不凡身边,恳求道:“天呐天呐天呐!我要听我要听!二师兄你快讲讲,我想知道!”
既是叶蓁蓁有所求,周不凡自然要掏空心思满足她。放下翘起的右腿,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事是这样的,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你还没上山,当时师尊指派师兄和我下山——”
故事只开了头,周不凡便察觉有一道锐利目光射过来,随即干咳了一声,掩饰道:“只怕你有命听我没命讲,等没人了我再偷偷告诉你。”
见众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此事便有几分可信。陆清远又气又恼,眼里泛着泪光,拽着沈孟庄的袖子,脸颊涨红,语气似质问又略显沮丧,轻唤道:“师兄……”
旁人如何猜测遐想沈孟庄完全不在意,唯独陆清远。沈孟庄不想他有丝毫失落,极力辩解道:“我真的没有,你别听他的。”
见陆清远脸上仍高兴不起来,沈孟庄附耳极小声地安抚,“我只有你一个。”
方才还颓丧的陆清远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拨云见日,涌上一股暖流,什么姑娘、情缘已没有心思去想,满心满眼里都要琢磨这六个字。
见小傻子脸色由阴转晴,沈孟庄心里松了一口气。为转移话题,沈孟庄拉过陆清远,殷切道:“小九也来试试?”
塞梦婆摸上陆清远的右手,原以为仍是摇头叹气,孰料甫一摸上陆清远右手,捏了两下骨头,赛梦婆猛然甩开胳膊失色惊叫,双手停在空中颤抖,整个人失了魂一般惊恐万分。一旁的暮晚江赶紧握住赛梦婆的双手安抚,连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
众人闻声看向赛梦婆,再看向陆清远。陆清远握着手腕不知所措地看向众人,回头看向沈孟庄,满是自责与束手无策。沈孟庄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怕。”
将人牵至身后护着,沈孟庄隔着陆清远与赛梦婆之间,询问她为何突然惊慌?只见赛梦婆慌张地摆手,胡乱摸索桌边的木棍企图离开,嘴里喊着:“不可说,不可说!”
赛梦婆挣扎着离开,暮晚江扶她起身,唤来拾春搀扶她回去。
庭院内恢复宁静,众人围坐桌前。陆清远低头看着地面,沈孟庄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两只手掌心里,试图捂热冰凉的小手驱赶寒意。陆清远抬头看向沈孟庄,朝他会心一笑,幸好,有师兄在。
众人问起“双月冠红”一事,暮晚江便将鹿鸣塘近几个月发生的怪事一一细说。
原来一向风平浪静的鹿鸣塘在三个月前突然不平静了,从三个月前开始,每月望日便会出现双月,至午夜时分便有人首蛇身的怪物从红月中出来抓活人,而这一切都要从百年前从天而降的巨石说起。
这块巨石传闻是上古神兽重灵,人首蛇身福泽百姓。有重灵镇守的山城,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世人为重灵盖寺庙、续香油,重灵从不苛求百姓,只要每月望日给它点上三盏莲花灯助它渡劫便足以,而世人的一切愿求,重灵皆尽全力满足。
百姓供奉、重临庇佑的日子重复了一年又一年。世人的要求也愈来愈难以满足,从一开始只是希望稻田无害虫、来年五谷丰登,到恳求家中香火延续、儿孙满堂。从病有所医到长生不死,从无病无灾到骑鹤上扬州。重灵虽能力有限,但仍是耗尽心里实现百姓的愿望。神兽有情,从未怨恨。
但是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日,重灵神力耗尽,有一次未能实现世人的愿望而被质疑和猜忌,世人开始敷衍了事,每月的莲花灯不是忘记加香油,便是不足三盏。打发差事的莲花灯无法助重灵抵御兽性侵蚀心性,最终人皮开始溃烂,鳞片爬上肌肤。
神性不力,重灵的力量也愈来愈弱,从勉强完成世人心愿,到最后一事未成。世人从质疑猜忌到嫌弃鄙夷,甚至唾骂。供奉在莲台上的神明,被他们亲手推翻在地,拆寺庙、倒香油,神明不再,神明不再爱世人。
被抛弃的重灵心中的委屈积攒成了怨恨,普度众生的神性有了漏洞,让兽性趁虚而出侵占身躯。恰逢此时,魔尊胝鞣グ稻常亓榇佣槁涞赜坛隼矗咏硕衲У恼釉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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