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梦丹华
陆清远凑过来搂着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话,还故意说给我听,师兄真的是很过分啊。”
近来数日,陆清远似乎对“开赤元通原始”这件事异常执着,仿佛有谁催促监督他必须完成一般,又仿佛他总是不受控地执着于这一件事。
这日,陆清远与暗傀等再次来到章尾山。因为那次大战,鸿林派便日日来此巡视,势必要阻拦陆清远的计划。
此刻,章尾山又陷入一片腥风血雨里。陆清远立于山巅,睥睨脚下众人,对这些垂死挣扎的人失了兴趣,索性唤出祸行剑,欲一举铲除。
祸行剑从黑雾中杀出,邪气横扫众人。就在危机之时,突然一道雄厚紫气径直拦下赤邪剑气。陆清远难以置信地看着洒落一地的鲜血,眉头紧锁。
是何人,竟能挡下祸行剑?
就在他满腹疑惑时,一道紫色身影从断崖下凌空而越。金色光芒与凛冽紫气映照天际,一只金色凤凰在空中仰头鸣叫。而光华淡去,那人缓缓现身。紫袍翻飞,头戴凤冠,额前璀璨凤凰印记。长发披散在身后,随风舞动,凤凰于飞,气势滂。
人群中的钟颜抬头看着那人,双眼含泪。久别重逢的雀跃和死而复生的惊喜,令他的声音都在颤抖,他看着那人大喊道:“小岚!”
重生归来,冷山岚一袭紫色华袍,锦绣华贵。眉眼间三分冷冽,三分诡邪,三分高傲。一个人似被拉扯成三瓣,一瓣落在人间,一瓣落在地狱,一瓣落在神坛。此后暗境仿若神明再世,众人捡起昔日的传说,口口歌颂着:紫袍泽世。
是而众生纷纷尊其为——
冷凰。
冷山岚俯视着山巅的陆清远,眼神深邃幽暗。身后金凤盘旋,鸣叫声震天动地。陆清远猛然挥袖,祸行剑调转方向杀向冷山岚。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顷刻间便已过数百招。陆清远眼神狠厉急躁,他从未遇到这般对手。金凤啼叫,双面肃杀,战场瞬移百里。脚下的巨浪滔天。当世双强,正邪交锋。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他们二人恶斗,谁都不敢上前插手。
终招在即,双方丝毫不敢懈怠。祸行剑再现威能,引动邪气千丈,砍伤冷山岚的胳膊,陆清远亦同样身受重伤,口吐朱红。
一旁的暗傀赶紧扶着他喊了声“尊上”,陆清远用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渍,紧捂着胸膛,厉声道:“撤。”
雀宫闱内,沈孟庄正在琢磨如何修补琴弦。窗门突然被拉开,小花上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沈、沈哥哥,不、不好了不好了,尊上、尊上他,他快死了!”
“哐当”一声,古琴摔在地上又断了两根弦。沈孟庄猛地起身,神色亦有些焦急,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小花你说清楚些。”
“尊上……”小花拍拍胸脯,努力缓过气,“我听灭辉殿的小蚂蚱说的,他说尊上流了很多血。连谷爷爷都匆匆忙忙赶过去,至今都没出来,沈哥哥你快去看看吧。”
沈孟庄顾不上其他,扔下小花匆匆往灭辉殿跑。他走得急,赤脚踩到了几个小石子,硌得脚下的伤疤又开始流血。铃铛在空旷的密道上作响,如他那颗焦急跳动的心。
推开大门,沈孟庄冲进殿内,看着案桌前陆清远眉头紧锁疼得倒吸凉气,谷虚子正在用银针为他缝合伤口,还不时斥他别乱动。
他看到陆清远胸膛上有一条很深很长的伤口,流血不止,缝起来像一条蜈蚣。殿内的人发现有人闯进来,纷纷抬头看着他。
他走到陆清远身前,神色没有了方才的慌乱,低声道:“我听说你要死了过来看看。”
陆清远忍着剧痛,仰头看着他,硬是挤出一抹无谓的笑,“师兄希望我死吗?”
谷虚子缝完最后一针,早已拎着药箱溜之大吉。沈孟庄想问也找不到人问,便直直盯着那道伤口,问道:“你的伤口为什么无法愈合?”
陆清远并未回答,低头瞥见他脚下的血迹,伸手拉过他坐在自己腿上,尽量让他的脚悬空。语气既责怪又心疼,“怎么跑这么急,脚疼么?”
“回答我。”沈孟庄隐隐有些生气,说话声也大了几分。
陆清远双手环在他身后,以防他掉下去,看着他笑道:“想我吗?”
“回答我,你的伤口为什么、唔……”
还未等他说完,嘴边的话便被陆清远全部堵回去。吻了许久才松开他的唇,陆清远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像是在想他撒娇讨好一般,轻声说道:“这不重要,此刻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你。”
他推开陆清远,挣脱怀抱起身,看了看伤口沉声道:“既然没死就好好养伤,我走了。”
匆匆而来的人,匆匆离去。陆清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走出大殿彻底消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压制在喉间的鲜血登时喷在桌上,额前冷汗直出,脖间的死印还在蠢蠢欲动,仿佛他愈疼,死印愈兴奋。
第140章 天下三分
自冷山岚回来后, 陆清远与她交手数次, 几乎每次都是打成平手, 谁也不占上风。章尾山被一分为二,东边由鸿林派护守,西边则被陆清远占据。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迟迟不能开通赤元之初, 死印的影响便愈发强烈。近日,他从暗傀嘴里得知,百年前胝髡桨稻秤屑讣劬咄ξ奁�, 或许能用帝具来对付冷山岚。
而帝具散落暗境已久, 他若想得到帝具的下落。不得不再次牺牲色相, 在净池作客七日。
终于从凤天手里脱身,陆清远马不停蹄地亲自寻找帝具的下落。而就在赶往第一件帝具的藏身地时, 天际突然闪烁着刺眼红光。
浓厚的黑雾似是被什么东西驱散, 耳边隐约传来呼啸声, 然后愈来愈清晰, 愈来愈响彻长空。在空中盘飞的血蝙蝠也似乎忌惮着什么, 纷纷飞回陆清远身后。
陆清远立在山巅之上, 俯视着脚下不断塌陷的地面, 从缝隙中渐渐涌上红色的海水,如猩红鲜血。远处巨浪滔天,海啸汹涌,如万马奔腾,直逼陆清远所站的山头。在海浪中, 一团团黑影缓缓现身。
杀伐声愈来愈近,海中的将士几乎是热血沸腾地杀向陆清远的魔军。而在队伍之首,一道熟悉的人影,手执长矛,身材魁梧,仰头看着陆清远喝道:“魔尊,你的死期到了!”
陆清远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人,勾起一边嘴角冷笑,眼神嗤之以鼻。丝毫不将那人放在眼里,鄙夷道:“就凭你?背信弃主的东西,也敢直视本座?”
语气是王者的高傲与不可一世,似乎脚下那人仰头直视他都是一种亵渎与犯上。那人对上陆清远盛气凌人的目光,心里仍然不自觉地发憷。原以为已经脱离他的统治,便能够站在他的对立面一较高下。而此刻,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和冷笑,便能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些时日建立的虚假自信,根本不费吹灰。
那人咽了咽口水,紧紧握着长矛,指尖发白。硬着头皮强撑着已经支离破碎地脸面回道:“你我已非君臣,本将为何不敢?”
陆清远仍是好整以暇的模样,面不改色地丢给一旁的暗傀一个不屑的眼神。暗傀心领神会,看向那人道:“长邪,今日是你不惜命,可莫要怪我不念旧情。”
话甫落,暗傀已消失在山巅。转眼便落至长邪身前,昔日魔界不相上下的悍将,此刻成了对敌。
陆清远如观赏好戏一般瞥着山下恶斗,随后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三首岐婴说道:“该你登场了。”
魔界战神,势不可挡。三首岐婴一夫当关,横扫长邪大军,一眨眼便歼灭过半。
长邪众军节节败退,不堪一击。陆清远看着溃不成军的人马,眉头微蹙故作惋惜,咂咂嘴叹道:“啧,好可惜啊,怎么就有人这么不知好歹呢?”
嘴上说着叹息的话,脸上却是带着阴冷的笑。陆清远扬起一只手,身后血蝙蝠盘飞,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一举消灭敌军。
突然地动山摇,陆清远脚下不稳险些失足摔下去。远处再是一阵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天灭地。所过之处的山头皆被吞噬,排山倒海般涌向陆清远。
而在巨浪中,又是一团团的黑影压山而来。百万骷髅军,手指长矛,身着盔甲,浩浩荡荡击杀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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