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千风雪
“卡拉卡拉”,像是话筒被谁气急败坏地抢过去,紧接着广播里传来何主任震怒的咆哮声:“高二三班这个南野!你给我运动会结束立刻来政教处一趟!”
一千五百米终点线横幅已经拉起。
蒋望舒“嗖”地一下从观众席跳到操场,然后带着水和毛巾等着段移。
学生会成员带着小蜜蜂扩音器,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一个劲儿的在绿茵草坪上驱赶人群:“不要陪跑!不准陪跑!抓到就记下班级和名字!那边你们几班的!都说了不准陪跑了!”
赛道上运动员跑,绿茵草坪上也有人陪跑,有兄弟跟着跑的,有女朋友陪着跑的,还有追着学校里长得最帅的帅哥(以下简称盛云泽)跑的,这一幕交织成了每一所高中每一个人青春中的小插曲,多年后回忆起来,都会感慨一句:这就是老娘的青春啊……
——年少时没有物质化的思维,谁长得帅就喜欢谁,少女们的心思一眼就看到底,这是刻在基因里追逐帅哥的本能!
段移在最后一圈的时候尚有体力,立刻提速跟上了盛云泽。
领头的是四班的体育委员,经常跟段移霍霍在一起打篮球,段移知道他耐力十分强,因此决定不再保留体力,打算在最后两百米的时候开始冲刺。
蒋望舒混在妹子中跟着段移的一帮民间自发组织的“散粉”捏着矿泉水瓶热泪盈眶狂喊“加油”,每一次路过自己班级的观众席时,马姐就带着全班一起站起来喊“段班加油”“团座加油”,喊得段移已经如听仙乐耳暂明,只听得到风声呼呼地刮。
他在最后一圈的时候跑岔气,右边的肾钻心地疼,但男人也不能说肾不好,况且他还想赢了盛云泽,问他借信息素。
一想到这个,段移就铆足了劲儿往前跑,然后在跨越终点线,万众瞩目的一刻——左脚绊右脚摔地上了。
不过因为倒地时的身体比竖着的长,段移还是拿了第一。
后来经学校一致讨论“段移这丫完全是投机取巧”,而且也不符合运动员守则——这他妈也太滑稽了,于是愤怒取消他的第一,给他判了个第二。
因此段移也创造了他在二中的第一千两百六十五点二三三,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的校园传说:长跑时靠倒下的身体比站着长勇夺第一。
第一个跨越终点线的是盛云泽,但他一刻都没有休息,当即蹲下身,一把握住了段移的小腿。
段移疼的满头大汗,左脚似乎崴了。
操场上一个还剩下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是罪魁祸首。
学生会拦着高三一班跑下来看段班的、心情焦急的学生,安抚道:“有老师会带他去保健处的,你们先回去,不回去的就要记下来扣分了!”
“痛、痛——你轻点儿……”段移咬着牙。
盛云泽平复了喘息,只有额头微微出汗,彰显着他刚刚拿了第一的事实:“能站起来吗?”
段移试了下:“不行,痛死了,你帮我叫个担架来,告诉班里,哥光荣了。”
盛云泽脸色不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他这一声说的很严肃,平白无故多出了一分长辈的感觉。
让段移感到羞耻。
然后想到他俩也没少玩儿长辈play。
段移感到更羞耻:为自己这个羞耻的想法而羞耻。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搞黄,我可真是身残志坚。
一千五百米因为段移和盛云泽的缘故,堵的里三层外三层。
妹子一层,Omega一层,一班来给段班送关爱的马姐等同志们,连个前排都抢不到。
众人瞬间:……
马姐教育大家:“盲目追星不可取,知道吗?”
然后看到满头大汗也挤不进去的南野,补充教育一句:“看见没,这就是脱粉的下场。”
正教育着,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如同一锅开水,沸腾起来。
沸腾到最后,耳朵都给震聋了。
其中还夹杂着“卧槽卧槽卧槽卧槽”等多种惊叹。
马姐:“我靠怎么回事,段班不是真光荣了吧,叫的这么响,搞追星那一套啊?”
她跟着往前走两步,然后呆立在原地,也发出了一声慷锵有力的:“卧槽!!!!!!”
盛云泽抱着段移,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公主抱的那种。
第26章 哥
“哇……”宋柏乔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饼干, 连忙站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医务室里几个值周的老师都在,看到段移,连忙手忙脚乱把他扶凳子上。
段移从盛云泽怀里跳下来, 耳根还是红的, 总觉得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我脚崴了,看不出来吗。”一抬头,看到宋柏乔他发小也在, 高一年级组的语文老师,姓吴,吴思年, 斯斯文文一O, 戴着细框眼镜, 段移张口就来:“嫂子也在啊。”
吴思年脾气挺好, 跟宋柏乔是钢铁般的直男友谊,也能容忍段移犯上作乱胡言乱语,还从桌上袋子里拿了几块小饼干给段移:“我烤的, 吃不。”
段移感恩戴德:“嫂子真贤惠。”
宋柏乔:“嫂你妹啊,你脚怎么崴的, 还好不严重, 给你弄点儿药水涂涂。”
盛云泽忽然开口:“不用打石膏吗?”
宋柏乔:“不用,打石膏医务室也没地儿给打, 冰敷擦个药就行,不严重。孩他嫂,去买根冰棍来。”
吴思年气的一乐,“去你的。”
然后上超市买了冰棍回来, 分了盛云泽一支,盛云泽不吃, 段移眼馋的厉害,看到他不吃,连忙接过来撕开包装袋刁嘴里。
医务室忙,宋柏乔没让段移赖多久,就开始赶人。
段移被盛云泽扶着,咬着冰棍,只用一只脚蹦跶,可可爱爱的跳着走。
盛云泽不知怎么的从段移脑袋上看到俩兔耳朵,一不小心被萌了一下,接着立刻转移视线。
“你行吗?”盛云泽看他蹦得艰难,提议:“我抱你?”
段移连忙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主要是怕盛云泽抱他。
虽然段移不是第一次被盛云泽抱,但大庭广众之下,他脸皮再厚都扛不住。
“不是,这样影响不好……”段移也说不出哪儿的影响不好,憋了一句出来:“有损我威武高大的形象……”
盛云泽没说话,段移的冰棍化的慢,手上却也有了一些糖水。
周边忽然安静下来。
他问:“你刚才干嘛抱我?”
段移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盛云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抱起来时,他连风声都听不见了,脑袋里回响的全是自己振聋发聩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错觉还是什么,他靠在盛云泽的怀里,似乎听到了双份的心跳。
盛云泽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紧,故作轻松:“不然你能走吗?那么多人,你打算爬出来?”
段移纠结:“那你可以扶着我啊……”
盛云泽:“我不能抱吗?”
段移:……
也不是不能。
他说不上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那你下次抱我之前能打个招呼吗,我一大男人众目睽睽的被抱起来,不要面子的吗?”
盛云泽岔开话题:“我赢了,打赌算数。”
段移终于想起两人之间的赌约,他哀嚎一声:“你来真的啊?”
盛云泽用一种“不然呢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段移:“你不觉得很丢人吗?”
盛云泽毒舌:“丢人的是你,不是我。”他冷酷道:“愿赌服输。”
段移:“那你也得看情况啊,我又不是叫不了,但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叫有点儿难。”
盛云泽:“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又走了会儿,盛云泽没忍住问:“你的要求是什么?”
段移:“啊?”
他专心致志的吃冰棍。
盛云泽重复一遍:“如果你赢了,你的要求是什么?”
段移顿了下,不好意思道:“我说了你不会打我吧?”
盛云泽:“看情况。”
段移:“如果很严重很过分呢?”
盛云泽:“打。”
他看到段移山崩地裂的脸色,又补充:“你可以还手。”
段移三下五除二的吃掉冰棍,挨个儿舔了下手指。
后来发觉不妥,怕把盛云泽这个洁癖恶心到了,连忙蹦跶到洗手池把手洗了,一脸慎重地看着他:“我想问你借点儿信息素。”
说出来了。
盛云泽没想到是这个,表情略微有一丝凝滞。
脑子里带电似的蹿出俩字:亏了。
段移怕他误会,当下就打补丁:“你别多想,就单纯的借信息素,就高三最后一年,等毕业就不用了。”
盛云泽:“为什么问我借?”
段移心想:我要有其他解决办法我能来问你借吗?还不是被你标记了没办法才这么做。
可他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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