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握千城
“呵呵,”时贵人肩膀耸了一下,冷笑了几声:“这位医者倒是奇怪,本宫是说你来明的呢,还是来暗的。”突地声音提高八个度:“不会就出去,耽误了二殿下的病情,你可担待不起。”
盛翼连回礼都省了,嗵地一声坐了下来,留下时贵人独自风中零乱,白眼翻出天际。
他拿起狼毫,很有大家风范地唰唰几笔:“脉:数而虚,面色:两颊微红,唇:鲜红欲滴,舌:或有淤点、淤斑,苔黄尖红或花剥,舌下:脉络曲张。”
慢性中毒,毒至心脏不就是这副鬼样子么,方才,把《起居录》看来看去,唯一的毛病就是化妆品了,推算一下,长长久久的浸害,怎么也应该到这时候了,虽然不知道准不准确,但不管他,哪个神医瞧见这几页字,恐怕也只能写出这么个鬼样子来。
吹吹墨迹,再欣赏下,简直可以裱起来,挂在堂屋,再在两边写上对联,上句是流芳百世,下句是什么呢,遗臭万年。
美则美极,但和叶云寒的一比,还是秒成了渣呀。
盛翼的自信心受了点小小的打击,把身子往左侧挪了挪,尽力离叶云寒远一点,叶云寒感觉到了,看了过来,一脸的疑惑,继而,一脸的放松,仿佛,从嘴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虽然刚才是我的不对,你很无辜,但你这样对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男子,不,是美女,是很不礼貌的知道不。
盛翼眼珠子一转,又慢慢挨了过去,嘻皮笑脸地侧过身,这回是专门来捡回他的自信心的:“怎么办呢,离开一会儿就想你了。”
叶云寒真的寒了,他身子一僵,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似乎忍无可忍,被逼得突地站了起来。
时贵人有点受惊吓:“……这位医者有何话说?”
“草民诊断已完成,请娘娘过目,”叶云寒两手将纸张递了出去,从从容容,不卑不亢,仿佛早就排练好的。
“嗯,”时贵人朝一旁的公公示意,公公拈起兰花指,迈着小碎步妖娆而至。
叶云寒施礼,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下一步,竟抬腿淡然走了出去,绕过桌子,朝另一旁的空桌子坐了下来。
盛翼傻眼了,我靠,还有这操作,一抬头,就看到盛夕颜恶狠狠地盯着他,脸上写着几个字“狗来嫌。”
盛翼顿时有一种被他们联手打败的感觉。
当然,他目下来不及体味这种感觉,因为,有一种更怪异的感觉正在占据着他的神经,上头坐着的那一位,那位表面看起来温柔和顺谦和有礼的四殿下,目光还在坦荡荡极其真诚扑过来,毫无遮掩。
盛翼赶紧将纸张遮住了半边脸。
然后,唰地一声,有人一扯,抬头一看,那小傲骄的公公把他手里的纸一扯,细腰一扭,转身袅袅地走了。
以后出门还是看看黄历。
盛翼一边努力顶住射过来的炙热目光,一边暗戳戳去观察正在翻看诊书的时贵人,心里就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鸟,一上一下扑腾着。
所有人都在等待结果,紧张紧张,还是紧张。
时贵人眉尖每蹙一下,几乎就听到一声喘呼。
一张又一张,起起落落,终于,那纤纤玉像刽子手般将最一张揭过,明显听到人群松了一口气。
松个屁呀,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候好不好。
盛翼拿起《起居录》就扇了起来,扇得杀气四起。
时贵人那好看的眉头蓦地锁紧了,嘴巴一动,动出了一句惊悚的话:“怪事,怎么没一张符合的。”
咔嚓,盛翼石化了,碎成了片片。
第7章 起居录(二)
不但盛翼石化,全场都跟着石化了一回。
“全郁离的医者都在这儿,先不让进去,现在又说这种话,请问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盛翼朝时贵人瞄了瞄,她一脸凝重,谢天谢地,旁边那位变态的四殿下也凝重起来,眼光没扫过来了。
“是鹿是马,也牵出来溜溜,让咱死了这条心不成吗!”
时贵人心内在咆哮:二殿下是鹿吗是马吗。她的脸就像七彩铺子,红橙黄绿青蓝紫挨个走了一遍,嘴巴闭得死紧,一声儿也不吭。
“请问差旅费谁报?误工费,劳累精神费……”
盛翼用手指叩击着桌子,眼睛又四处飘飞,闲瑕时光,最好有一杯红茶再有一群美女,红茶没有,美女嘛,倒有一些,哇哈哈,那个大眼睛水汪汪的,不过这种女子,就是怕哭,一哭就像决了堤,那个身材不错,玲珑有致,只是腰太细,走路不稳。不过说起来,还是做女人好,可以大刺刺地看。
盛翼得意地看了看身上的紫色上衣。
一对锋刃射过来,盛夕颜又狠狠在盯他。
盛翼朝她抛了个媚眼,盛夕颜嘴巴嗦了嗦,牙齿一咬,转过头去。
盛翼侧过头落在那抹冰蓝色的身影上,呃,那位小哥,真是比美女还好看。
俊美无懈可击的侧颜,清冷出尘的气度,啧啧啧,话说,叶家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混血儿,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像。
此时,叶云寒正若有所思,仿佛沉浸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与周围格格不入。
咳咳咳,优美的词汇用多了,收一点,他在思考什么,是不是把人家的病给诊错了,毕竟,那个鸟贵人不也说了不对么。
盛翼回想了一下《起居录》,又看了看,好像,的确只有这样一种解释。
“为公平起见,不妨邀请一个不相干的人进去察看一番,以解众疑。”那个温润的声音再次天籁般响起。
所有人都唰唰看过去,四殿下正满面含笑地看着时贵人。
时贵人那大眼珠子在眼眶里溜了两溜,找了个台阶下了:“四殿下此言极是有理,不知谁愿进去察看?”
“我我……”举手的十分积极,小姑娘居多。
时贵人脸上又开了七彩铺,半日,方点了个一脸黑斑、丑不拉叽的老妇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这位医者可仔细了,你一进去,便不能再参加会诊。”
那人满面红光,似乎求之不得,声音轰隆隆的像火车碾过:“娘娘放心,民妇能见识如此大场面,已是三生有幸,决不敢贪求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