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握千城
盛翼摸到一棵遒劲的老树下靠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微眯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四个侍卫哥捡柴的捡柴,抱草的抱草,不一会,篝火晚会已初具规模。
野兽与秋虫一声高一声低地争着短长,飞星拿出一摞饼子:“一人两个,当晚餐了。”
侍卫有人嘟囔:“没有肉嘛!”
飞星一瞪眼:“有,人肉,廖公子的最嫩,朝他要去。”
廖花洲一跃而起:“……我不。”
秋月朗朗,照得四下一片通明,盛翼的眼睛幽幽朝着地平线跃进,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在想什么,远远地,一个黑影在林间一闪,旋即隐了。
是鸟么,哪有这么大的鸟,盛翼疑惑了一下,没往别处想,依旧懒洋洋的,嘴里的狗尾巴草快咬秃了,他赶紧将一嘴的毛吐了出来,拍拍手。
飞星喊了声:“哎呀这笨的,饼都糊了。”
盛翼正欲过来,又看到那边眼错不见地飞过去几团黑影,这回近了些,他忽地毛骨悚然,抖索索地朝那堆火跑去,一面跑一面说:“见鬼了。”
飞星妈呀一声尖叫:“鬼在哪儿!”
廖花洲冷冷地盯着他:“别看我。”
侍卫反应贼快,唰地拔出剑来,亮晃晃地将盛翼围在中间。
“大人,人比鬼恶,小心了。”
一个侍卫沉声压出了一句话,靠,怎么这么有哲理。
几点风声袭来,一柄剑蓦地刺出,只听到当地一声响,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与侍卫的剑堪堪碰到一起。
刺杀,劫道,还是!
盛翼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听到廖花洲在喊:“飞星,和盛兄上马车。”
盛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廖花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愤怒:“你拉谁的袖子呢!”
盛翼艰难地咽了一下,展眼一瞧,竟然有二三四五六条人影从林间掠了出来,月色人影乱绞,现场打成一片,几乎是难舍难分了。
盛翼一把抓住飞星这个二百五,以百米速度冲上马车,再放下帘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廖花洲就在车外说:“别坐着,躺车厢地上,我守着的。”
盛翼就想起跟自己坐车的这两位大爷上过几回野地厕所,一脚泥巴地踩回来的场景,他捏了捏自己那奢华无比的束腰长衫,回了句:“躺下了。”
车厢后一声响,盛翼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旁凉嗖嗖的,白光一闪,低头一瞧,三魂顿时都飘到云朵里去了。
一枚剑,竟然穿透了车厢,从自己侧面刺过去了。
他狂吠一声:“妈呀,”蓦地倒在车厢上,十分平整,几乎与车厢成了一条线。
这是要自己的命呀。
才想完,又见几柄剑唰唰唰,几乎把车厢刺了个对穿。
盛翼实在没忍住,隔着车厢就埋怨开了:“仗着你们的剑锋利么,损坏公物,谁来赔偿。”
车厢外一阵沉默。
盛翼就吼了一句:“廖花洲你就不会挡一挡呀!”
廖花洲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挡不住了,快出来。”
盛翼骂了一句:“干啥呀,一上一下的,我不累呀,他们人也只多一丁点,你们抵……”话没说完,掀开车帘的盛翼惊呆了。
面前哪里只有七八个人,而是整整一个加强连,乌压压的怕是有几十个。
围着车的就有七八个,其他蒙面人则是围着那四个侍卫。
而且,看起来,武艺都不低,窜上跃下,剑走剑飞,简直如行云流水,如果不是自己正在被刺杀,盛翼一定会拍手叫几个好字。
当然,这四个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侥是如此,才堪堪处于能够招架的境地。
廖花洲胜在轻灵,一来一往中,在刀光剑影中窜来窜去,也不知用了什么打法,倒是让人近身不得。
但此时,他也明显吃力了。
“没办法,人太多了,”廖花洲寻了个空档,回头对盛翼道:“能跑就跑,我掩护。”
飞星两脚腿子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翼在心内哀叹:“这么个阵仗,怕是连鸟都飞不出去了。”
他才一下车,就见站在面前的廖花剑直愣愣一剑朝他戳来,盛翼电闪火花般闪过内奸这个词,然后当地一声响,一柄侧面刺向他的剑被格开了,廖花洲冲他一瞪眼:“盛公子,你以为这是你家内院么,还不赶紧跑。”
盛翼猛地一拖死狗似的飞星,往树林里跑去。
廖花洲就紧紧跟着,几个蒙面人像跳蚤一样原地起跳,死跟不放。
不要说这世养尊处优的盛翼,就是前世的他,也没锻炼过,才跑百十来米,就喘得像风箱似地,牛见了都会自卑。
“死就死吧!”盛翼喘了口气,往地上一躺:“杀死和累死也没什么两样。”
廖花洲一把扯起他,着急火燎地在他耳边吼:“你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那些老臣怎么办!”
盛翼已经云里雾里的了,也不知他说什么,随口答了一句:“管我屁事。”
“啪!”地一声,盛翼猛地坐了起来,捂着火辣辣的脸惊悚地看着廖花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