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握千城
廖花洲看着那一圈圈荡漾开的涟漪,着急地说:“咋的,还跳河了。”
盛翼从鼻孔里喷出一道气来,看着面前的廖花洲,他的手有些痒痒了。
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侍卫赵哥在后面说了一句:“放心,和船打交道的比鱼还滑溜,哪能怕水,”一把拿起篙子,四处捅了几下,喊道:“别玩了,再不上来我们走了。”
像应合声一样,扑地一声响。
盛翼一怔,感觉这声音不正常,廖花洲早回过头去了,指着船舱大叫:“直娘贼,把船戳穿了。”
一道水珠娇艳地在月色中喷上来,摇摆几下。
盛翼来不及说话,就感觉船猛地一摇,侍卫一篙子就撑出去了,一面说:“堵住。”
廖花洲尖叫:“怎么堵?”
盛翼一把将衣服脱了下来,扑过去压着水,摸索了一阵,感觉孔不是很大。
但是水虽然不喷了,却慢慢溢了出来,回头看廖花洲还傻站着,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水里去,吼道:“死那儿作什么,还不快过来。”
廖花洲赶紧拿手来堵,盛翼实在忍不住了,抬起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踹了他一个趔趄:“拿盆舀水。”
这时,侍卫已经下了十来篙子了,小船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飙远了,那边河面上传来一声嚎叫:“我的船。”
廖花洲叉着腰骂娘:“滚吧你!”接着弯下腰,舀了一盆水,站在那里看着黑沉沉的对岸,皱着眉头看着船舱:“恐怕不行,得先找个地方把船补补。”
渡头上的那盏风灯早已成了一颗小绿豆,赵哥想了想,一荡,往旁边那幢幛密林划了过去。
三人上了岸,盛翼看着赵哥在柳树上系船缆,廖花洲就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能不能在这儿歇息一下?”
盛翼瞪了他一眼:“烧堆火。”
不歇息还能咋的,且不说晚上找不着补船的材料,就算船好了,也没个熟悉路程的,这河面又宽,对面哪儿上岸估计都搞不清楚。
盛翼捡了两根木头架上,把衣服拧干了搭在上面,靠着火堆默默地想,叶云寒不知醒了没有,他要知道自己把他抛下了会不会生气。
廖花洲窥着盛翼的脸色不好看,还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便心虚地嘟囔了一句:“难道这边的人脾性都是这么怪异的么,动动就撒丫子。”
盛翼白了他一眼,心里也觉得奇怪,船夫做的就是这生意,脾气不好可以理解,但争执两句就弃船,还戳破自己的饭碗,这也太神奇了。
“恭喜你,这一架你赢了,他现在还在河中间打转呢,”盛翼靠在树上,闭着眼睛休息。
廖花洲不敢再多话,也休息了。
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天光竟是大亮了,盛翼一跃而起,这才发现,廖花洲与赵哥都醒过来了,廖花洲正围着船围观着,赵哥拿着一大坨泥巴往船底糊。
“……”盛翼:“这东西能沾水?”
赵哥头也不抬:“这是蚁穴,能抵得一会儿,估计到对岸没问题。”
盛翼很没有诚意地夸了一句:“高手呀!”他很想说如果到不了对岸,自己就完完,因为,自己不会游泳。
廖花洲满脸娇羞:“放心,我陪你。”
盛翼:“你会游泳?”
廖花洲扭扭捏捍:“不会!”
盛翼:“……”他觉得昨天堵船洞的衣服万万不能丢,赶紧拿了过来,昨晚烘了一夜,倒是干透了。
船又一次下水了。
果然赵哥说得没错,没有水渗进来,看起来挺牢固,直至荡荡悠悠地过了河,上了岸,那船舱里还干干的。
盛翼这时的眼光就认真起来,他问赵哥:“你怎么会这个,你是南边的人么?”
跟了自己这么久,竟在对人家一点儿也不了解,这算不算不尊重人。
赵哥摇了摇头:“不是,属下生在朝华长在朝华,后来到了骁骑营,我们训练里有一个专门针对这个的。”
盛翼点点头。
赵哥很少说话,一说话就多了:“其实以前没有这项,打从十来年前开始的,挺麻烦,我们还羡慕他们那些老兵们呢。”
廖花洲:“为什么,将军大人突然抽风了。”
赵哥看了他一眼:“是跟蛮族有关。”
盛翼正小心地避开水草上的露珠,听这话,脚步一滞:“什么个情况?”
“听他们说南方七族原来是对朝廷挺忠心的,可是后来改换了新皇,他们就不听话了,虽没□□,但该交的朝贡一样都没交,也不派人前去受封,先帝倒没对他们怎么样,皇上登基之后,我们就多了这项了。”
又是前朝后朝。
盛翼突然觉得自己有一大把问题要问,才要开口,前面就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我的船呢?”
只见前边大树下,站着一个中年人,他面前,是一堆燃尽了的灰烬,不用说,他昨夜上的是这边的岸,一个人在这儿蹲了半宿。
廖花洲一见他就来气,袖子一捋,也不管什么功夫不功夫,扑上去就掐,一面大喊:“你跳河,你还戳我们的船,把我们丢在河中间,你安的什么心,把银子还我,”不由分说上下其手去摸银子。
船夫左窜右跳,哪里躲得过廖花洲的十八摸,一会儿,那个青花钱包便到了他手里,廖花洲掂了一下,说:“刚好,”要塞进怀里。
“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盛翼眼疾手快,立马扯了过来,朝船夫一抛,船夫妥妥地接了。
“船在河里,”盛翼说完一侧身,往旁边走去。
船夫哎哎哎地跟了上来。
廖花洲眼一横:“怎么的,赖上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