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握千城
郑贵妃与银虔如今已经伏法,银塘也一命呜呼,那个银千城早就不在世了,叶云寒的飞柬说得十分清楚,他是来寻仇的。
那么,仇人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盛翼踱了几步,思绪万千又感慨万千,这一个月,自己是如坐针毡,他很想抛开这一切,不顾一切地回到郁离,可是,这血海深仇,自己能忘得了,叶云寒能放下么。
他说,叶云寒呀叶云寒,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了,大不了我把命还你,他抬腿就走了出去。
现在柳如媚与盛又南他们都住在宫里,想要找是很容易的。
盛翼首先去找的是盛夕颜,虽然这个姐姐大多数时候是不着调的,但自己有什么事她总是积极得不行不行的,作为姐姐来说,基本还算靠谱。
穿过红墙宫室,还没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像什么东西摔碎了,接着传来一声怒骂:“你这煮的什么东西,猪吃的,还想不想让老娘活了。”
是大夫人——目前是唯一的夫人了,梅子青。
打从到了负羲,这梅大娘子是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没事找都要找个事来,弄得盛又南如今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过得甚是苦逼。
可是,能怪谁呢,谁让柳如媚当初投奔他时,想出这么个锼主意,而且,还是未婚就带着一个几岁的娃,这搁谁身上能受得了,梅大娘子受了这么多年的气,这会儿竞争对手没了,不可着劲儿闹她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盛又南后来又将家务全揽了(反正也没丫环婆子),过了这三年,他发现自己真成了全能型人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了。
总之,他竭尽所能讨好老婆,但是,今天,他又栽了,原因是,他煎的泥鳅太老了。
菜一上桌,梅大娘子一尝,牙齿一酸,心里一恼,把桌子掀了,指着盛又南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就是故意的,没安好心。”
盛夕颜冷眼旁观,一动不动,好像不管她的事一样。
盛翼在门口甚是踌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
“当初是你说要娶我的,说对我一辈子好的,说不管别人是不是三妻四妾,你永远就我一个人,后来却说变就变,连解释都懒得对我说,你还是个人不是!”
盛又南本来想硬硬气,听了这话,立马焉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不是,不能说么!”
门内站着一个宫女,见盛翼来了,要上前行礼,盛翼忙抬手止住了她,悄悄地贴住门槛,朝正打坐仿佛坐化了的盛夕颜轻飘飘地喊了声:“姐!”
盛夕颜眼观鼻鼻观心。
盛翼把腰上的玉佩一摘,使劲往前面一扔,恰恰落在盛夕颜腿上,盛夕颜吓了一跳,眼睛一瞪,差点跳了起来,然后就看到盛翼在招手。
她看了一眼沉溺在怒骂中不可自拔的老娘,赶紧蛇似地滑了过来,一把拉住盛翼,就好像是她找的盛翼一样,三步两步,跑到外面,然后捂着额头。
盛翼:“……姐,”盛夕颜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以示自己要好好静静。
盛翼表示理解,但再怎么理解,事情还是要说的。
“叶云寒!”
盛夕颜不耐烦:“行了行了,这三年白天说夜里说,耳朵都起老茧了,这回,是梦到他找你,还是他砍你?”
盛翼:“……”尼玛,还能好好说话不。
“他杀我。”
盛夕颜:“知道了。”
盛翼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想了想,把手里的飞柬一递:“自己看。”
盛夕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展开了,随意瞄了一眼,脸刷地白了,再看一遍,完全白了,人钉在那里,头低着,一动不动。
盛翼:“银家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
盛夕颜嗯了一声,把飞柬递给他,若有所思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盛翼看了她一眼,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我去找他。”
盛夕颜没反应过来:“嗯,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盛翼又说了一遍,盛夕颜就盯着他,盯着他,突地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往后一转,把盛翼转了个趔趄:“你不想活了,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多少人护着你的生命,多少人为了你受委屈,”她话还没说完,里面的骂声又高涨了一轮,盛夕颜说得眼睛都红了:“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你还不能,不能为了我们盛家么。”
盛翼有些茫然:“那我怎么办,和他硬碰硬!”
盛夕颜嚷嚷道:“硬碰硬又怎样,你又不一定输。”
盛翼闷声道:“我才不想赢呢。”
若是自己赢了叶云寒去死,还不如自己去死呢。
盛夕颜咬牙切齿地说:“你胡说些什么?”
盛翼不作声。
第97章 人质
盛夕颜脸色渐渐变了,半响,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个德性,打小到大都是,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说吧,要我干什么。”
盛翼感觉就知道她会这样似的,也没多大的欢欣,好像交待后事似地说:“照顾好爹和我娘。”
盛夕颜从鼻子里嗤地一声。
“你那个娘,是个拳打南山老虎脚踢北海蛟龙的主儿,却偏要作出一副柔弱样子,她不吃了别人就行了,还保护她!算了算了,答应你就是了,你作什么这样说,交待后事似的,叶云寒同你那样的关系,谁说他就会杀了你,”未了又说:“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吧,万一,万一有事,也有个人替你收尸。”
说是这么说,盛翼转身的时候,明明看到盛夕颜使劲眨着眼,好像怕眼泪掉下来。
“不用,”盛翼默默地说。
可是等他回到寝宫,发觉盛夕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盛翼无奈地说:“我还不会走,”其实,他想着从这里到冕池东城,若是坐车,估计一个月有余,算一算时间,估计叶云寒也快到了,那么,自己得赶紧动身,他都打算跟阁老们吱会一声,随便带些人先行出发,反正冕池之行,势在必行,自己去了很是正常,没有人会阻拦,是以,只待安排好了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