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握千城
来了来了又来了。
盛翼在心里咒他下辈子找不着老婆,脸上却笑嘻嘻:“再一起走会儿呗!”
叶云寒终于回头了,朝盛翼看了看,又朝廖花洲看了看,没说话。
意思是,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鬼。
盛翼跺着脚,委委屈屈地说:“你看廖花洲那样子,能当个人么?”
廖花洲:“……”
盛翼:“也没多远,朋友有难不得同当么,送送呗!”
叶云寒不为所动。
果真是铁石心肠。
盛翼赌气地将袖子一甩:“了不起呀,拼着被鬼抓住,煮了,吃了!哼哼……你,回去能不能和我同路?”
弯转得太快,廖花洲呃了一声,一脸茫然,叶云寒朝盛翼看了看,是一脸的不屑,然后,往林中去了。
盛翼腹诽了半天,瞪着发呆的廖花洲:“我要是被鬼吃了,半夜爬你家窗户。”
廖花洲:“……那里没有鬼,我经常走。”
盛翼当然是不相信的,到了恶鬼坡,蟒蛇似的林木,迷迷蒙蒙的山雾,盛翼直吓得肚腿子打颤,廖花洲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他,十分艰辛地往前拖。
好不容易到了一幢矮屋子前,盛翼看到一张旧竹椅子,也不管脏不脏,屁股一压,喘了半天,缓过气来,就指着廖花洲:“你家呀,这个鬼地方……哎哟喂,搬家,搬家。”
廖花洲烧水泡茶:“我倒是想,可我娘不让。”
盛翼看着那天色,似乎已到午后,想起还要回去,就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他:“别客气,先去看看。”
“先喝茶。”
“不喝。”
劈柴,点火,烧水,泡茶,一整套下来,还回不回去了。
昏黑的小屋,昏黑的床,昏黑的被子里,躺着一个昏昏的老太婆,简直是穷、病的标配。
屋里的味道,湿中带着臭,臭中带着腥,活生生把盛翼的同情心压了下去,他下意识退了几步。
廖花洲上前将窗前那块破布一扯,屋里登时就亮堂了许多。
但床上的人还是昏昏沉沉的,一动也不动。
盛翼挪着步子过去了。
脸面黧黑,嘴唇青紫,拿脉,脉来沉实,不用说,内有实症。
盛翼将手放在被子上那略高的地方,还没压下去,就听到一声哎呀的□□声传来,吓得他噔噔退了几步。
他悄悄对呆立一旁的廖花洲说:“咱们出去再说。”
廖花洲担忧地跟了出来。
山风轻吹,绿叶翻飞,两人坐在外面,眼睛望向山间,半响无言。
“我娘……还,能不能,治!”廖花洲神情带着沮丧,却忍不住问了句。
他原本是没带什么希望的。
他虽不懂医,却也知道老人虚衰病重,无从下手。
被面凸起,尚未按就有反应,是实,人老面瘦,不虚也虚,盛翼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说:“腹中沉积,气血又弱,恐……”
廖花洲吓了一跳,眼泪汪汪的望着盛翼:“那,那……”
盛翼也吓了一跳,这他妈的神情跟自己那个娘竟然有几分像,他登时就不忍心了,忙说:“气血衰不错,但也不是不可以治。”
前世,医案上好像见过这种病例,但自己却没治过,也没见别人治过。
所以说,有点不保险,但人家都这样了,是个人都忍不住吧。
不过,有个冷心冷肺的人可能忍得住。
盛翼想起那根大冰锥子就撇了撇嘴巴。
廖花洲眼泪还挂在腮上,眼睛却亮了起来,嘴唇哆哆嗦嗦:“真,真的?”
盛翼搔了搔头,妈的,豁出去了:“试试。”
两人又回到室内。
盛翼详详细细地察看了一番,转头道:“独参汤一份,大承气汤一份,注意,用药的时辰得掌握,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
“如何掌握?”廖花洲比起一般不识医术的人还是不同,一语就问到关键。
“一个字,快,”盛翼果断地说:“独参汤,五加参一两,红枣五个;大承气汤,大黄四钱,厚朴八钱,枳实四钱,芒硝两钱。”
廖花洲立马拿来了纸笔,然后,写了两个字就搁笔了,一脸的沮丧。
“干嘛!”
请人治病,药都开出来了,又烦心个啥。
“我,没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