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叶菩提
“您若喜欢,这幅送您可好?”
明天就跑路了,他先前答应过秦挚的事,也算办到了。
谁料秦挚却道:“一幅怎够?”
朕全都要。
“那都送给您?”
秦挚颔首:“甚好。”
林曜:“……”
行吧,您高兴就好。
秦挚走到林曜身旁,两人距离极近。林曜都能听到秦挚急喘的呼吸声,顿时奇道,秦挚没事紧张什么?
“曜曜送朕礼物,朕也有件礼物要赠你。”
他说完没给林曜反应的机会,便把那根精雕细琢的发簪插进林曜发间,随后认真端详,越看越满意,心道朕料的不错,贵君配这样式的发簪果真甚是好看。
林曜却蓦地愣了。秦挚送他发簪?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发簪?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朕送的礼物?”秦挚眼眸微沉。
林曜哪敢不喜欢,也顾不上多想,连忙惊喜又慌乱道:“怎么会,我喜欢,特别喜欢。我就是太惊喜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更没想到您会送我发簪……”
他说着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问:“这发簪是您亲手雕的吗?”
问之前,林曜想起蹴鞠赛前秦挚掌心的伤,养心殿整夜点着的烛火,心底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是朕亲手雕的。”秦挚摸摸林曜头发,满心欢喜,笑道:“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你不是很爱朕,想与朕白头偕老吗?朕允你了。”
九五之尊的君王,能许人白头偕老,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林曜却没觉得高兴。秦挚想跟他白头偕老,他却会被关在后宫一辈子,这事怎么想都极不划算。
想到今后会成为秦挚众多嫔妃的一员,靠着争宠度日,郁郁寡欢,林曜就难受到极致。
那种鬼日子谁爱过谁去过,他是绝不奉陪的。
“谢陛下。您这段时间就在忙这个?您是天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我会心疼的。”林曜万分感动地抱着秦挚道。
秦挚搂着怀中柔软体贴的美人,顿觉近来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曜曜是朕的贵君,朕不疼谁疼?你只要乖,安心在宫中陪着朕,别动不该动的念头,朕就会一直对你好的。”
林曜心猛地咯噔一下,怀疑秦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借机找借口警告他。
“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能陪着您已是我的福分,我哪会动什么念头?”
“那就好。”秦挚低头温柔地吻林曜额头:“曜曜要记住,朕能宠你纵容你,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很好,狗暴君又在威胁他了。
林曜表面装的温顺,心底却想给秦挚两脚。
他这是典型的欠收拾,揍一顿就好了。
回到寝房,林曜摘下发簪认真观察,实在好奇,便问:“您为何雕只狐狸?”
发簪由白金雕成,精雕细琢,工艺精湛,毫无瑕疵处。发簪的尾端雕着只活灵活现的狐狸,煞是可爱。
秦挚看着烛火下林曜那张美艳诱人的脸,笑道:“你若不是狐狸,怎会连朕的魂都勾了去?”
他边说边低头吻着林曜脖颈,今晚很显然没准备放过他。
林曜放下发簪,软软地任秦挚亲吻,又转头笑着回吻他。
“那您要尝尝狐狸精的厉害吗?”
秦挚俯身抱起林曜,径直往床榻走:“朕很期待。”
林曜勾着秦挚脖颈,没法拒绝也没准备拒绝。
跟秦挚在一起是种享受,林曜本能是喜欢的,毕竟难得能找到如此契合之人。只是今晚过后,他就没机会体验到那种感觉了。
想到这是最后的饯别,林曜便格外的投入,放空思想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寝房帐幔垂落,床榻摇摆,满室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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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林曜过得甚是快乐,每根神经都快活至极,抱着有了这顿没下顿的念头。
倒是秦挚没想到林曜会这么热情,有些惊讶,却又很快释怀。
曜曜定是被他送的发簪感动了。
对林曜的热情,秦挚全然接下,欢迎之至,恨不能把他吞进腹中。
偃旗息鼓之时,两人满身狼藉,都很是疲惫。草草擦拭番,秦挚便抱着林曜准备歇息。
因为体能消耗太大,林曜窝在秦挚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没睡多久,他又被猛烈的窒息感惊醒。
醒来时,林曜才发现他没做梦,他是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他脖子被人紧紧掐着,脸涨的通红,脑袋阵阵发晕,眼睛也开始看不清楚。
帐幔里光线极暗,他努力睁眼去看,发现此时在他上方,掐着他脖子的人竟是秦挚。
搞什么鬼?!
林曜既惊又惧,猛地剧烈挣扎反抗起来,缺氧的大脑难以思考,只剩求生的本能。
他不想死。
但秦挚力道极大,如铁般箍着他喉咙。林曜再怎么竭力反抗,都是徒劳。
他说不出话,不知道秦挚为何要杀他,只知道秦挚没开玩笑,他大概真的要死了。
然而就在林曜都放弃挣扎,绝望等死的时候,秦挚却忽地松开了手。
林曜无瑕多想,迅速惊恐后退,如濒死的鱼般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甚至不敢大声咳嗽,怕会惊扰秦挚让他注意到自己。
好半晌,林曜方缓过来,脖颈还痛的厉害,在秦挚定定的注视下满脸惊惶,不敢擅动。
只是他随后就发现,秦挚此时意识仿佛并不清醒,虽看着他,瞳孔却是散的,没有焦距。
他试着道:“陛下?”
出口的嗓音嘶哑至极。
秦挚对此毫无反应。
林曜又试着跟他说话,秦挚都没反应。
梦游还是癔症?林曜慌得一匹,哪还敢跟他呆在一起,趁着秦挚没反应,迅速爬起来就想溜。
狗暴君实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刚都快吓失禁了。
但林曜脚刚着地,还没迈步,身后又传来秦挚阴沉瘆人的声音:“不准走!”
林曜浑身一僵,瞬间毛骨悚然,没敢违抗秦挚的话,怕他反悔掐死自己。
他小心翼翼挪到床尾,掀起锦衾一角躺了进去,蜷缩着,整个人就占了一小幅位置,边竖起耳朵警惕戒备着秦挚。
秦挚却没再说什么,他重新躺下,很快就有平缓的呼吸声响起。
翌日秦挚睡醒,便看到林曜惨兮兮地蜷缩在床尾,身上只盖着一点被角,整个人蜷缩着,像被欺负狠了的小动物。
他满脸不解,正觉诧异,视线又忽地凝在林曜脖颈上。林曜肌肤白皙,那道被人掐过的淤青就极为触目惊心。
秦挚看着看着,脸色难看到极致,脑海刹那闪过诸多念头。
他背脊绷得很紧,起身找到化瘀的药膏,挤出些,温柔地涂在林曜脖颈的淤痕上。
林曜受到惊吓,哪怕在睡梦中都紧皱着眉。秦挚轻抚他蹙紧的眉头,心却是暖的。
即使害怕成这样,曜曜昨晚也没有离开吗?
“朕很抱歉。”秦挚低声道:“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怕朕,想离开朕,知道吗?”
他说完俯身亲吻林曜的唇,也没惊扰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寝房。
秦挚一走,林曜便立刻睁开了眼。
昨晚那种情况,他哪还能睡得着。整晚都在担惊受怕,神经紧绷,秦挚稍稍动一下,都能吓他一跳。
他差点就没命了,秦挚还指望自己不怕他,不想离开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曜巴不得现在就走,一秒都不想待了。谁知道多留一秒,他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
梳洗时,青釉一眼就看到林曜脖子上的淤青,急道:“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找件能遮挡的衣服给我。”林曜碰了碰脖子,心道秦挚昨晚下手真够狠的。
青釉担忧点头,没想到陛下竟这么欺负公子。公子真是受苦了,还好从今以后,他们就能永远逃离这里了。
这天林曜如常用早膳。早膳后,命青釉出宫去为他买些民间小吃。
青釉走时低声嘱咐林曜万事小心:“我在清河畔等着公子。”
送走青釉,林曜又去了趟书房,准备带着画稿跑路。却没想到进去一看,满屋的画像没了,他藏在画像下的画稿竟也没了。
林曜霎时心痛如绞,连唤人来问:“我书房那些画像哪去了?”
侍从老实回话道:“昨晚养心殿来人,说那些画像是贵君送给陛下的,命人都搬走了。”
林曜让侍从下去,如遭雷劈。昨晚就命人搬走,秦挚有这么急吗?还有搬的人就不能好好看看?他可没说要把画稿送给秦挚。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画的画稿就这么付诸东流,秦挚还很快会发现,林曜便死的心都有了。
跑路,得赶紧跑路!拿是拿不回来了,若让秦挚发现那些画稿就完了!
林曜想着便收拾包袱,藏在披风下,以走走逛逛为由直奔永华殿。
秦挚此时应当在太和殿举办传胪大典,是无瑕顾及他的。
林曜熟门熟路走到永华殿。永华殿荒芜僻静,没有人烟。他跳进废井,搬开底部遮挡的石头,动作敏捷地钻了进去。
密道入口狭窄,又因年久失修,许多碎石都掉落下来。
林曜盯着地上的碎石,脑海却倏然闪过个念头,他上回来时地上有这么多碎石?
这念头一闪而过,林曜也没多想,随即抬脚踹塌石块,把那入口结结实实堵了起来。就算秦挚派人寻到废井,也根本找不到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