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麦要发芽
他开车去了唐浩初住的那栋别墅。
别墅的位置并不在什么小区里,而是位于街边,因为靠着两所高校和程氏集团的老仓库,是闹中取静之处,整条街绿树成荫,非常安宁。郑锐霖的车就停在路边,抬着头,眼睛透过车窗定定看着那一方小小阳台。看着二楼亮起的灯光,又看着灯被熄灭,全世界都随之静下来。
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以郑锐霖的身份手段和社交能力,每天都有很多人找他出去玩,他以前从来没有答应过,这一次却破天荒的应邀过去了。酒吧里灯红酒绿,什么样的男男女女都有,在郑锐霖眼里却都是一个模样,那些繁华喧闹纸醉金迷也都是浮于表面的泡沫,他比谁都清楚它们轻易就会炸开,露出内里的肮脏和丑陋。
但郑锐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行为举止也和从前一样,该喝酒的喝酒,该玩的玩,该上课的上课,人前不露半点情绪,只是晚上回去时,总会开车绕去那栋别墅的路口待上一会。
也不过去敲门,就只是远远盯着那扇窗。
唐浩初这日终于发现了马路对面的路口停着的黑色轿车,并以他过目不忘的大脑记起了这个车牌。唐浩初站在窗口透过薄薄的纱帘往外看,看不到车里的人,但是能根据角度判断,从驾驶室的位置抬头可以看到楼上卧室的窗户和阳台。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被谁攥住捏了一下,有种隐隐约约的痛感,甚至让他想学蜗牛一样找个壳躲起来。
唐浩初把手机刻意遗忘在窗台上,然后走去了三楼的实验室。三楼一整层都是程昱给他建造的全封闭的实验室,有最高科技的防盗系统,还有许多市面上没有的药品和实验器材。程家最早就是做医药的,然后靠做药妆发家,后来才做互联网并成为互联网巨头,但药妆这一块依旧非常厉害,现在就由程昱全权负责,所以有很多拿药的门路。
一投入实验室,唐浩初便忘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下意识朝窗外又看了一眼,那辆车竟然还在。但对方始终没有打电话,——手机里只有一个程昱的未接来电,没有其它来电或简讯。
就在程昱差不多快回来的时候,那辆车终于启动了,一点点开过铺满落叶的街,最后在下一个路口消失。
当晚没有月亮,而是布满了乌云,第二天果然下了雨。
秋天的雨不像夏天那么急,但下得很大,淅淅沥沥的像在弹奏一首协奏曲。因为程昱上午说会提前下班,所以唐浩初早早地出了实验室,准备去厨房煲汤。路过窗边的时候,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隔着窗帘再次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车子。
郑锐霖则隔着雨帘看着永远也看不到人的窗,感觉雨仿佛透过车顶下进了心里。
雨又下得大了点,从协奏曲变成了交响乐,唐浩初刚进厨房没多久,手机突然响起来。以为是程昱打来的,他没看屏幕就接通了,另一只手还拿着菜刀,然而短暂的沉默之后,听到熟悉又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低低传来:“下雨了,天变冷了,注意身体。”
郑锐霖的声音和上个世界的霍彪已经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步,让唐浩初下意识握紧了手机。又是一阵沉默,唐浩初其实想挂断电话,或者问一句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挂断也没有说。而郑锐霖仿佛隔着话筒也能知道他想什么一样,道:“当然还有。”
哗啦啦的雨声几乎快把人声淹没,天空随即闪过一道电光,几秒后便是轰隆一声雷鸣,郑锐霖接下来的那句话便淹没在了雷声里。
——“我很想你。”
雷声落下的同时,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起来,唐浩初有些恍然地抬手去掀锅盖,却不小心被烫到,不由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呼,菜刀也砰地一声砸在台面上。声音传到郑锐霖耳里,语气顿时染上了紧张和担心:“浩浩,你怎么了?”
唐浩初只顾着关火没有回答,郑锐霖那边竟主动挂了电话。但门铃声很快响起,按门铃的正是刚刚挂断电话的郑锐霖。
铃音接连不休,大又不开么就不走的架势,间或还伴随着砸门声,唐浩初只能过去开门。门才打开一条缝,郑锐霖便挤了进来,高大的身体当即在唐浩初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唐浩初同时闻到了郑锐霖身上浓浓的酒味,——对方竟是喝了酒过来的,也不知喝了多少,脸上也带着明显的醉意,但声音听起来却不知为何清醒得像一个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已经准备开始往完结的方向走啦
下个世界会特别可爱
第66章 自闭的小可怜
郑锐霖的确喝了酒,不过他还没喝到脑子糊涂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因唐浩初的一声痛呼就急匆匆地过来,若对唐浩初的痛呼无动于衷,他才真正算是醉糊涂了。郑锐霖随即就问:“我听到了很大一声响,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
说着便要伸手检查唐浩初身上有没有事,唐浩初却后退了一步不让他碰,微微低着头答:“没有。”顿了顿,又补充:“烫了一下。刀掉了。”
他说话向来简短到让人有点听不明白,但郑锐霖能在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皱起眉道:“哪里被烫了一下?疼不疼?什么刀掉了?”
这回不管唐浩初让不让碰都要抓着他检查,很快发现了他手指上烫出的红印,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要用冷水冲,不然会起泡。”
这间别墅的整体装修有点偏中式风格,但厨房是开放式的,就位于一楼玄关进来的左手边,非常宽敞和明亮,拉着唐浩初进屋找水的郑锐霖自然而然就走到了厨房,紧接着便看到桌面上切了一半的菜和正在煮东西的锅。
他这才知道掉的是什么刀,——竟不是他以为的手术刀,而是做饭的菜刀。语气登时就变了,“你在给程昱做饭?”
脸色在同一瞬跟着变,变得非常恐怖,“他竟敢让你给他做饭?”
别说做饭了,郑锐霖是连个水也不舍得唐浩初倒的,更遑论看着唐浩初给别的男人做饭,眼神几乎要吃人,“你就那么喜欢他,甚至愿意给他做饭?”
唐浩初不能说自己做饭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所以只能保持沉默,郑锐霖在酒精的侵蚀下依然能保持清醒的大脑却在嫉妒和愤怒下不清醒了。原本宽阔的厨房突然变得狭小|逼仄,郑锐霖的表情有一种平常和异常揉在一起的违和感,让唐浩初敏锐地感觉到危险,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后退的这一刻被粹不及防地抱住,以非常大的力度。
心脏停滞了一秒,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和气息似乎透过大力的拥抱渗透进他的皮肤,混杂着酒气,让他产生一种被烫到的感觉。明明是喊过无数遍的名字,郑锐霖此刻的声音却隐隐带着一种狩猎者特有的残酷,“浩浩。为什么要往后躲?”
唐浩初抬手去推郑锐霖,却在推攘中使自己陷入了冰箱和墙壁的夹角,郑锐霖顺势欺身而上,用身体将他死死堵在夹角里。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紧扣着唐浩初的手往上推,在唐浩初耳边轻轻道:“你想躲去哪里?”
坚实的躯体压得唐浩初喘不过气,整个人被强势的男性气息环绕,提醒着他此刻被动的处境。眼里不由带上一点惊慌,漂亮的脸上也染上不安,任谁看了都会感到心疼,却又会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郑锐霖低头吻住了唐浩初的唇。
吻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很快又转移到了其它地方,比如眉心鼻尖脖颈耳垂。一个个滚烫的吻细密得像外面的雨,郑锐霖一边亲吻一边含糊地问: “他碰过你了吗?”
“碰你哪了?”
“他有没有碰过你这里?”
“这里呢?”
唐浩初只顾着挣扎而没有回答,郑锐霖好像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只管将触目所及的每一处地方都吻个遍。唐浩初的衣领不知不觉被解开,他有努力在挣扎,可到底挣不过长期锻炼的郑锐霖,不仅没有挣脱,反倒将两个人都蹭出了火。
怀里是喜欢了不知多久的少年,在自己的臂弯里徒劳地挣动,如此好看和诱人,眼睛里还氤氲着一层亮晶晶的水光,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就算是柳下惠也要臣服在这美色里,何况他最简单的举动对郑锐霖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几乎要这里直接要了他,粗暴地、深深地进入,顶得他只能发出无助的申吟。他后悔了,后悔第一次找过来的那天不该离开,该不管不顾地把他带走。其实当初转身离开的下一刻郑锐霖就后悔了,——这悔意来的太快,让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实在太过失格。
可要什么格调呢,什么品格人格他通通都不要了,只要一个唐浩初。
“让我抱一会儿,”郑锐霖突然将下巴靠在唐浩初的颈窝里,哑声道:“我许久都没好好睡觉了。”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配上满身酒气和下巴上的胡茬,显得非常落魄,那些胡茬将唐浩初的皮肤扎得有些微疼,心里也跟着莫名一疼,突然想问他究竟几天没睡了。
之前跟唐浩初说过会提前回来的程昱就在这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