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就是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那位天纵奇才,名相晏殊。
陆辞目标一向明确务实,从不好高骛远——哪怕有真才实学,因科举考试里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而落马的,史上不计其数,更何况是才学不过尔尔的他?
他既然没晏殊的本事,又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有晏殊的运道?难道硬要拿头去跟这种百年难见的天才拼吗?
他只准备考三次,若是运气好的话,最好的成绩撑死了也最多是个同进士出身,前三甲梦里想想还可以,要说实现,那还是别难为自己了。
之后就申请外放做官,顺便做点小生意,从此过上小富即安的日子。
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同志被贬到地方上了,说不定还能一块儿去喝喝酒呢。
要真能如此,自认是条咸鱼,胸中也无救国救民的大梦想的陆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辞这会儿还自认只是一条咸鱼。
心态以后会因为某些事而慢慢转变的。
注释:
1.蹴鞠:即足球,是宋朝的全民运动。
玩法主要有两大类,一叫“白打”,强调的是技巧性与观赏性,不设球门,双方以头、肩、背、膝、脚顶球,表演各种高难度动作而球不落地,技高一筹者胜出。一叫“筑球”,更强调对抗性,与今日的足球比赛差不多。城市中常常可以见到商业性的蹴鞠表演。元宵节前后,东京城的御街有大型的足球比赛供市民观赏。宋朝有自由结社之风,热爱蹴鞠的人都可以组织或参加“打球社”“蹴鞠社”之类的社团。其中的佼佼者为‘齐云社’,“齐云社”的工作包括发展会员,传授、切磋踢球技术,订立协会章程,制定蹴鞠规则与礼仪,考核球员技术等级,组织足球比赛与表演等等。
2.山岳正赛:每一年,“齐云社”都要组织一届全国性的蹴鞠邀请赛,叫作“山岳正赛”,类似于今日的“中国足球超级联赛”。大赛之前,“齐云社”要给各地球队发出通知:“请知诸郡弟子,尽是湖海高朋,今年神首赛齐云,别是一般风韵。来时向前参圣,然后疏上挥名。香金留下仿花人,必定气球取胜。”参赛的球队需要缴纳一定费用,叫作“香金”,最后胜出者可获得奖品,叫作“球彩”。“山岳正赛”也是“齐云社”评定全国各球队技术等级的过程,对通过考核的球队,“齐云社”会发给一面“名旗”,类似于认证证书,“赢者得名旗下山,输者无名旗下山”。
3.童子科:
童子登科直接授官是很高的待遇,不过历史记录上直接被授予的最高的官也就正九品,另外,请注意宋朝的官、职和差是完全分开的,很多人空有官位而没有职也没有差,这点以后会细作描述。
根据《总录》统计,童子科里得到秘阁读书、皇子伴读、国子监听读等特殊待遇的,整个北宋只有4个(晏殊,蔡伯俙,刘应祥,郑佐尧)。
第十二章
陆辞慎重考虑一番后,还是决定过几天就寻个合适时机,回绝掉杨夫子的好意了。
毕竟已经做好了具体规划,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已按计划购置了房产,顺利取得了正式的主户籍,经济上有了稳定的来源,积蓄也有不少,实在没有必要贪这捷径。
就算他有幸成为那出人头地的佼佼者,要进一步发展,便脱不开成为皇子伴读或是进入秘阁读书的漫长过程。
陆辞虽自认颇为擅长与人相处,可要长期捧着时刻把握着自己身家性命的皇室中人,熬上那么长一段有官无差的时日……单想想就够有罪受的了。
哪怕开国的那位皇帝赵匡胤定在祖宗家法里定下了不杀士人这一条,陆辞也不愿冒一丁点险。
在他心里,在政治中心如履薄冰,哪儿比得上做一地方父母官来得逍遥自在?
最重要的还是,此时仓促下场,哪怕童子科只以考验诵经为主,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横竖也不赶时间,倒不如继续在良师益友的教导和帮助下,再潜心苦读个几年,感觉更有成算了,才提下场之事。
陆辞悠悠然地拿定了主意,朱说却因替他思虑此事,而破天荒地连续失眠了几夜。
陆兄若要下场,这会儿定要开始好好准备才行。
朱说忍不住想,自己要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
结果想着想着,竟愈发沮丧起来了。
显而易见的是,就过去这几天的表现看来,自己非但没助对方一臂之力,倒没少让人家费神地关怀照顾……
陆辞除了与朱说同进同出地走读外,照样吃吃喝喝睡睡,得了闲暇还去开发点小商机挣钱,并未料到这位大名相正默默地愧疚着。
偏偏在这时,还又有个蠢蠢欲动的人寻机接近了朱说。
“朱弟,怎不见陆郎君同你一起?”
因陆辞又被夫子单独叫走了,朱说这日落了单,正安安静静地一边啃饼子就粥、一边在心里默背今日所学的课文,忽然听得有人唤自己,不由抬起头来。
这人生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此时微微笑着,露出一点雪白的编贝,显是要展现友好。
朱说咽下口中食物,不急不慢地应道:“易衙内。陆兄一放早课就被夫子唤了去,再过会儿便该回来了。”
他在书院里认识的人并不算多,不过对无事来打招呼的这人,却是认得出的。
不因别的,只因在印象之中,作为此地县尉之子的易庶,向来是最喜欢围绕在陆辞身边的人之一,他以前路过时,十回里往往能见到九回。
朱说的答案并未出乎易庶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正中他下怀了。
“陆郎君暂不在,倒也无妨。”他往左右一看,又不着痕迹地冲朱说使了个眼色:“就不知朱弟可愿进一步说话?”
朱说不知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毫无惧怕,便点了点头,客气道:“还请易衙内稍候片刻。”
花一说完,朱说便按着先前的节奏啃完了盘中的午饭,又将手给擦洗干净了,不忘让人给陆辞留个口信,才随了对方出去。
易庶在等他时,面上的笑不由僵了几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忍耐。
不过他极敏锐,很容易就瞧出朱说并非刻意晾着他,而单纯是不习惯为计划外的邀约打断自己的节奏罢了,便未往心里多去。
况且,他一会儿还有求于对方,当然不好让对方不快。
话虽如此,易庶心里总觉得有点微妙,又有些担心陆辞会随时回来,便决定开门见山,来个速战速决:“朱弟刚来学院不久,恐怕有所不知,我与陆郎君交情甚笃……”
朱说认真仔细地听完阐述,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易庶是众所周知的心高气傲之人,在陆辞来南阳书院之前,也是颇受追捧的人物。
陆辞一来,就将他风头彻底夺走,沦为陪衬时,他最开始也不可能轻易接受的,也想过是否要给对方使个绊子。
然而陆辞在学业方面也好、品行方面也罢、为人处世上,都堪称无懈可击的完人,与他之前的优秀程度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