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在宋朝 第39章

作者:放鸽子 标签: 爽文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连柳七都能名落孙山的话……

陆辞万般惆怅地长叹一声。

——显然,是他低估了科举的严苛,在南阳书院做了一回井底之蛙了。

柳七:“……”

看着陆辞眼底先是掠过一抹难以置信和痛心,旋即是极其懊恼和不予理解,没有丝毫作伪的神色,饶是潇洒直爽如柳七,也不由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话说的,”柳七苦笑摇头道:“将我捧得太高且不说,你竟还好意思自称庸才?若连你都算庸才,世间怕是无人敢言天才了。”

朱说在旁听着,这时使劲点头,一脸严肃地附和道:“陆兄切莫妄自菲薄。”

陆辞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叹了口气:“多谢二位了。”

柳七主动道出心中隐秘,不但没得到令他难免感到难堪的同情,也没有微妙的惋惜之词,更没有遭人急迫的问七问八……倒是让这分明相识不久,却也看得出性子沉稳的两位小友,一个个比落榜的他还受打击。

柳七失笑一声,在感到不大适应之余,竟全是轻松。

陆辞恹恹地后靠在座椅上,颓然地做好了一会儿重新规划将来的准备;朱说平静待之,对柳七何故落榜绝口不问,只大致问了问他是哪年应的考。

柳七自无隐瞒:“大中祥符二年。”

朱说沉吟片刻,忍不住又问:“不知柳兄应举时,可曾听说过‘鹅仔峰下一枝笔’?他曾在几年前刻板的诗集序言中提过,元年将要进京赴考,定然魁甲登高第。”

说到这时,朱说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道:“这么说来,他正巧与柳兄是同乡,皆为费县人。”

柳七眼皮一跳:“……朱弟怕是记错了,他何时说过这话了?”

朱说不假思索道:“那册诗集,我正巧有带到船上来,还请柳兄、陆兄稍后片刻,我这便去取。”

不等柳七开口,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朱说立即起身,往舱房里走了。

陆辞还在思考人生,并未关注他们二人在说什么,柳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默默地揉了把脸。

不过片刻,他就找到了方才提到的那本诗集,还特意翻到了那一页:“请柳兄过目。”

对上这么较真的朱说,柳七也是没了什么脾气,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看着明晃晃的那几行字,皱着眉道:“可否问句,朱弟这书是何处买的?”

朱说下意识地看了眼还一副生无可恋的咸鱼模样的陆辞:“这还是那日与陆兄同游醴泉寺庙市,从一书摊上购得的旧书。”

柳七仔细摸了摸纸张,感觉了一下纸面的材质,又随意翻开几页,仔细检查上头的字墨,不禁拧紧了眉头,猛然拍案道:“此为书市嗜利之徒,私自雕书翻版,以麻沙本所制之劣品!”

“竟是如此?”

但凡士人,都对鬻书者痛恨之至,朱说自然也不例外。这回却不慎做了帮凶,他自然心里难过,只出于谨慎起见,核实道:“柳兄是从何得知的?”

柳七气鼓鼓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那日我分明只同意了万卷堂来刊行此集,还特意为其写了序,哪儿冒出来的陈舍人来盗雕,竟还用这般粗制滥造的麻沙本来对付!”

此言一出,不但是朱说大吃一惊,就连一直走神的陆辞,都回过魂来了。

朱说慢吞吞道:“柳兄便是‘鹅仔峰下一枝笔’?”

陆辞:“……”

冷不防地被叫破,柳七刚才那义愤填膺劲儿一下就过去了,听到这小时他还为之得意洋洋,大后才感到几分羞耻的称号,好半晌才回道:“小时乡人所取名号,未免夸大其实,叫朱弟见笑了。”

这倒是个听起来甚为美味的称号。

陆辞双眼放空地在心里做了如此评价后,就一声不吭地坐直了身,轻巧地将诗集从朱说手里抽出,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朱说同仇敌忾道:“此舍着实可恶,不但盗印翻版,还编说瞎话,叫读此书者以为柳兄真这般狂妄。”

“……”

柳七脸上一红。

其实诸如‘定要夺魁高登科’的狂妄话,在第一回应举时还颇自视甚高、春风得意着的他,好似、的确、也许、是说过的。

虽不至于妄傲至写入序言的地步,口头上,可就很难说了。

不论如何,瞧着朱说愤愤然的模样,柳七坚决地把原想承认的话给咽了回去。

——前尘往事,莫再提起。

这趟出远门,因是打着游学的幌子,陆辞和朱说带出来的书都不多,而柳七的词集能在其中,显然是很得朱说心的佳作。

在得知柳七就是“鹅仔峰下一枝笔”后,朱说对他何止是隔阂全无,还额外添上了一圈钦佩和欣赏的光环。

柳七起初还有些不大好应对,后来也就能照常如故地开玩笑了。

他对二人毫无保留,直将自己应考时的宝贵经验,甚至是记得的一些考题,都悉数分享了出来。

说到底,他殿试虽不利,可解试省试里,却都是名列前茅,又出身官户,见多识广,这会儿透露的,都对没有过任何应举经验的二人极为有用。

“进士科虽需考帖经,墨义,可实际上形同虚设,不曾考校,而是以诗赋为主,其中又以赋为重中之重。”柳七一脸严肃地强调道:“不论诗赋,皆由考官出题,且将连韵脚一律规定。一旦落韵,不论文才有多出众,都将当场遭到黜落不收。因此,你们也务必谨慎审题。”

朱说听得不住点头,陆辞也很是入神。

他调查得再彻底,也不比真正参加过科举,且走到了殿试这最后一步的过来人分享的经验要来的具体和珍贵。

毕竟他所能得到的,多是明文所列的规则,而非柳七所举例子中的微小陷阱。

二人听得认真,柳七也说得过瘾。

不知不觉间,天也黑透了,船也停泊靠岸了,柳七不知灌了多少杯茶水、其实还空空如也的肚腹,也终于闹起来了。

陆辞前几日才在秀州城里奢侈享受了一把,短期之内,也没有打算再去铺张浪费一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