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文旦
谢玉帛按在皮带上的手指一僵。
该死,一醒来就用眼过度,加之身体虚弱,这下天眼暂时性不灵了!
这个凉凉的金属扣和皮带是什么,怎么扯不断?
谢玉帛一只手受伤,单手摸索皮带,可能是人有三急加上心里着急,一时间不得其法。
这里的人为什么要增加自己解手的难度?不怕尿在裤子上吗?
英明一世的国师头顶冒出很多问号。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两个人进来,谢玉帛张了张口,耳朵尖漫上一层赤色。
“兄台,我有一事相求……”谢玉帛声如蚊呐。
对方没有反应,谢玉帛怀疑自己声音太小,他把自己受伤的手晃了晃,“行个方便?”
商言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青年,目光触及他空洞的眼神和淌血的手指,微微一凝。
谢玉帛接受过万民朝拜,却被这道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看过他。
是谁呢……谢玉帛晃了晃脑袋,本国师被关得太久了,想不起来。
谢玉帛大概以为他不愿意帮忙时,察觉到旁边探过一只手,他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扣响后,腰带一松,他适时按住下坠的西裤,又道了声谢。
这个世界的打扮真古怪,外面的裤子不好脱,里面的裤子也奇奇怪怪。谢国师乃见过大场面的人,尽量使自己表现得成熟而风度翩翩。
肩膀忽然被人扳住,谢玉帛被动地往左微微转了个角度。
没对准。
“……”谢玉帛脸颊爆红,这回连谢谢都不好意思说,飞速地解决了生理问题。
初来乍到,连自己都没见过的身体部位,就这样曝光在陌生人眼里。
那人顺手又帮他把皮带扣回去,洗了手之后便离开,仿佛只是进来茅厕巡查一番。
从始至终对方没说过一句话,谢玉帛听脚步音转向门口,努力眨了眨眼,可惜还是看不见。他刚刚魂穿,天生自带的天眼异能还水土不服。
看不见恩人的大国师有点暴躁,他都没有受惊,一个天眼简直娇气!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掐指一算这人的身份。
然后……更暴躁了。
他算不出来。
……
助理林北一见商言戈出来,立马迈步跟了上去,顺便整理好表情,掩饰内心的震撼。
他们生人勿近的商总,刚才是,帮小孩把尿了吗?
商言戈是公认的天之骄子商业巨擘,作为贴身助理,他比谁都清楚一点,他上司的脾气那岂止是不好,简直是阴晴不定,不过他总是能控制得很好,不对旁人发作。
就比如方才在会场,林北就察觉到商言戈突如其来的低气压,说要去天台透气。离天台还差一层楼梯时,商言戈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就原路返回,仿佛不曾说过要去天台。
“马上约申琛。”商言戈眉心紧拧,洗手间里青年双手胡乱抓着白色西装,伤口流出的血把上衣下摆蹭得一片腥红的情景还留在他脑海里,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好。”助理联系商总的私人医生。
“去通知谢家,谢玉帛在这里。”
今天是谢式集团的周年庆,谢家人全体出席,自然也包括了谢家那个据说痴傻眼盲的小少爷。
助理有些惊讶,他方才没注意青年的眼睛,但从他的行为上看,既不像瞎子,跟痴傻就更靠不上了,不由得对传言嗤之以鼻。
……
谢玉帛在洗手间等了一会儿,他没有继承任何记忆,但从原主出现的地点和衣服质感来看,必然非富即贵。
他是个瞎子,家人肯定不会让他乱跑,过会儿应当就有人过来找。
“家”这一字遥远又陌生,谢玉帛早早就显露了他的算命本事,爹娘把他当谋生手段,让他装半瞎子给人看命,全家严防死守,怕他跑了。
他后来才知道这种应当不能算“家”。十四岁以后他把朝廷当家,十九岁的时候他发现他又错了。
谢玉帛眼珠转了转,不如趁大家都没发现,他先跑了吧?反正凭他的本事,不愁没饭吃。
谢玉帛脚步一动,走了一步突然想起教唆原主自杀的凶手还没找到,如果一走了之,等同作孽,天不可恕!
正思考时,洗手间外呼啦涌进三四人,一边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家里人来了!谢玉帛不知道原主什么性格,和家人怎么相处,加之他从未有过和正常家人相处的经验,他担心会露馅,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你受伤了?!”
小儿子雪白西装上的血迹触目惊心,谢夫人当即眼前发黑,几近昏厥,被谢父扶住。
“妈您别急,小帛伤的是左手,已经止血了。”谢忱泊安抚好母亲,一边试探着靠近谢玉帛。
“小帛,我是你大哥,谢忱泊,让我看看手好么?”
谢夫人缓过来,连忙上前,轻声细语:“我是妈妈薛菁,小帛你不要怕,妈妈叫刘医生过来,马上就不痛了。”
不对劲,至亲之间说话,也要次次自报姓名么?
谢玉帛一头雾水,但他不能算自己的命,也算不出来,只能通过他们的言语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