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柏
用尽全身力气地撞门,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一扇木门塌了,他们扶着对方冲出了这间火焰的巨大牢笼,随后的十秒钟,建筑物轰然倒塌,黑灰色的灰土在空气里弥漫着到处都是,他们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避免了飞出来的火星和残渣击打在身上。
火海之中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若是晚了几秒,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幸运地逃过一劫,可接下来的劫难就不清楚是否可以安然无恙地逃得了了。
他们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新鲜空气挤入肺部,仿佛沙漠里快渴死的旅人大口饮下了清凉的甘泉,如获新生,秦时刚要搀扶起皇上,前面就慢慢地响起了不急不忙的鼓掌。
郑将军颇为感慨地叹道:“真是没想到,我们都制定了这么周全的杀人计划,结果你们还是自救成功了,实在是令人佩服,实在是让人感到无法形容的厌恶啊……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地去死呢,非得逼我去亲手杀了你,我真的很不想啊。”
说着,动作流畅不拖泥带水地抽出俯身低头的贾总管递上来的一柄剑,手指在剑刃上轻轻地弹了弹,独特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郑将军打量着这剑,发自肺腑地赞不绝口道:“不管几次拿出来看看,感觉依然如此美好,这剑,还记得是当年你在登基时以有功之臣的名义赏赐给我的,用来斩头,相信你也会觉得满意的。”
背后冒出了冷汗,秦时不禁压力山大,这么多的人,他一个才练出一层内力的废号重来的菜鸡真的能够打得他们连爹妈都不认识了吗?
他在这边咬紧牙关,脑内疯狂播放各种逃生方案,尽管实施成功的几率小的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另一边,本应该同样慌不择路的皇上却平静得异常,他甚至说话都是轻轻的。
“郑将军,有没有那么一会儿你想过 ,若是谋权篡位的计划失败了,那些家人兄弟的下场?不担心不犹豫吗?”
郑将军无所谓地嗤笑道:“这个时候还打感情牌是不是太晚了?做大事要不拘小节,家人?兄弟?不过而已,别拿你那一套羔羊理论安在我身上,皇上,我不吃你这一套。”
皇上缓缓地闭上眼睛,对着头顶的那圆月低不可闻地叹息道,“……为何,上天总是要让我去做绝情绝义的事情呢……命啊,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
有点不对劲,郑将军皱眉头,还没有不善地问出什么来,突然四周响起了震天的声音,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不禁大惊。
是兵在威严的齐声呐喊、铁器在碰撞、地上的步伐沉闷统一,火光在接近,仿佛一片海。
他们一群人转过身来,背后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身穿铁盔的兵队,四周的屋檐上站起来了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手持箭在弦上随时可发射的箭羽,联合着地面的兵形成了东南西北密不透风的包围阵。
怎么会这样!郑将军和贾总管震撼了,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埋伏起来的?
地面的兵里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辛延盛!
辛延盛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朕将军,你有没有也是如此呢?”
第122章 兄弟情意
“不可能……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箭一下射穿胸口,心脏大出血,正常人根本活不下来,你究竟是谁?”郑将军不敢置信地说。
辛延盛悠悠道出了真相,“确实,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是该死得踏踏实实了,但我却是一个镜子人,身体里的心脏、脾脏、肝脏、胆等等器官位置打从娘胎里出来都和正常人相反,你手下费尽心思想要一箭瞄准的方向自然根本不存在着心脏。”
得知了这一事实,犹如天旋地转,郑将军说:“……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就设计好的了,我那么多准备只是在自取其辱吗?”
有人拿出身上携带的纯白色瓷瓶倒了一颗药丸给皇上服用,不需要旁人去搀扶,脸上还有疲态,但在精气神上更多的是帝王深沉威严,对于经受了毁灭性打击好似一瞬间要疯了的郑将军,有许多话是能够说的,但在这个时候,即便说了也换不回来什么,唯有叹了一口气充满了遗憾。
“若是有人真心待我,我也会真心相待,但你让我感到很累,郑将军。”
“你要杀我。”总算是勉强冷静下来,郑将军咬紧牙关道。
辛延盛的眼睛眯了起来,“听口气还很不服啊,只怪你贪心不足蛇吞象,恩将仇报妄图挑战皇权,此罪,就算砍掉一百个脑袋也是根本不够!还敢站在这里简直是污秽了皇上的眼睛,来人,把这个乱臣贼子拿下听候发落!”
“谁敢动,我就杀了这个狗皇帝!”突然皇上被挟持,柳林林拿着匕首架在他的脖子前,距离近的稍微再贴一毫米就能立刻见血,几乎是狠狠地说。
这是闹哪样?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围剿,怕不是想要明年的今天就是上香祭日,秦时想要接近,“你要考虑清楚,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柳林林不客气地怒道:“你和我无亲无故,这么亲热作什么,走远些!”
忘记了,他脸上乱糟糟的又是干涸的血又是木灰,倒也可以继续不管不顾地假扮伪造的身份下去,但是都变成这样了,他实在不能坐视不理,一咬牙,算了,爱咋样咋样吧,大不了以后就顶着一个前魔教教主的劣名到处走来走去。
“柳林林,当初说好的,得请我到醉仙楼痛快喝一场的承诺,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还是我帮忙付清的酒钱账目就此打算赖过去不还了?”
柳林林不禁楞住了,为什么他自己与秦时的约定,这个人会这么清楚的知道,而且还莫名的有些熟悉,难道……
“你……你怎么可能……”
终于认出来了,秦时顿时松了口气,劝道:“人生在世不称意的有数件,我明白这份苦,可你一定要为这场过去了的复仇付出自己一生的代价吗?当年的仇人都已经死去,父债子偿,扪心自问,你真的觉得这么做是无愧于心吗?”
透过伪造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这么久没有见是该高兴的,但发生在此地犹如一场噩梦,手下意识地颤抖。
已经打算放弃这段默默无声的情愫,不再像个傻子一头栽进去,留住梦的泡影,尽管有时候还是会奢望一下,是真的不想被秦时看见这幅难看模样的他,宁愿一个人惨死没有留下任何能够寻觅到的痕迹。
可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除了他大概是零个人看穿秦时的伪装,还是不想抱着临死也要拖人下水的恨意去揭穿秦时的假身份,干脆划清界限以防以后这些人猜出了身份,狠狠心道:“我自己的决定,不关你事,再靠近一步,连你这个从未见过的无名小辈也一起杀了!”
怎么回事?秦时搞不懂此时此刻的情况了,看刚才的表情变化明明是已经认出了自己,为什么忽然又冷酷地否认了,难道是在警惕?
他试图把戴着的人脸面具摘下来让柳林林看的明白,但这个举动,使得柳林林的心猛然一跳,直接骂道:“不许动,放下手来,你是想要亲手害死这个狗皇帝吗?有胆子就继续!”
说着刃逼近了皇上的脖子,有血慢慢地渗出来,秦时这下子是不敢动了,心里是苦啊,两头不讨好究竟该怎么做。
眼看着僵局,辛延盛开口了 ,严肃地说:“弟,你不该这么做,这是在犯下滔天大罪,会被后人刻在耻辱柱上的!”
“闭嘴!你没有资格唤我一声弟。”柳林林吼叫道,仿佛一只被捕兽夹弄断了腿的老虎在喘着粗气,眼睛里蓄着充满了怒火的泪,“我们一家含冤而死,若不是侥幸被奶妈死里逃生的带走,哪里有你今天站在这里慢慢说话的份!意外分离后你不借机报仇雪恨反而一心一意地辅佐这个狗皇帝,被权利收买的你对得起父亲、母亲还有其他人吗!”
辛延盛冷肃地说:“我没有被权利收买,父母亲他们是被先皇杀的,不关皇上的事情,这个事实改变不了,你应该知道的,若不是为了天下百姓,我怎么会选择放下这么大的仇恨,难道你要我看着这个国家再次动乱一片民不聊生吗?”
柳林林完全不相信地怒道:“讲的好听,你怎么证明呢?”
“你想要证明,好,看看这个。”辛延盛突然扒开衣襟露出了胸膛还有左右两个手臂,到处都是鞭子抽打的深深痕迹,旧伤加新伤看起来狰狞可怖,再好的药膏显然也是无法把全部抹得干干净净。
“当年的灭门之仇记得清清楚楚,每当坚持不下去就在身上用刀划一条口子,用疼痛记住绝对不可以放弃,一条接着一条已经数不清了,区区的丞相又怎能磨灭掉这份痛苦,这样难不成还不够证明我这些年来含恨的决心吗?”
伤痕太过于触目惊心,柳林林动了动下唇,心里犹豫,可依然无法百分之百地相信,或则说是有个不能打开的死结。
“既然如此,这些年来为什么不去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那些苦,谁又懂得?”
辛延盛苦涩地说:“我当然有在找你,自从当上丞相后,皇上就一直在帮忙派人寻觅,很快就有了线索和地址,但是我们的身边还有潜藏着许多心机不纯的乱党,没有办法,我只能不与你见面。”
柳林林悲愤道:“骗人!只是偷偷见一面又有什么难的,你就是不想见我,何必说那么多借口。”
“你不信我,我不会怪,因为这是肯定的,谁都不能一下子就接受多出来了一个明明有办法却不想办法的哥哥,但是,我虽然不曾与你见面,可关于你的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里,去年你的生辰,奶妈给了你一枚翡翠玉佩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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