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木泽代
“是我逼贺琅带我来找你的。”沈顾开口打断贺琅的未尽之语,“你不要怪罪他,要怪就怪我一个人。”
“我对贺琅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挥。”宋霖冷眼看向沈顾,“而且如果问一句就叫怪罪,那你未免太看轻我的脾气。我要是真的怪罪,他未必还能好好站在这和你一唱一和地说话。”
贺琅抹把脸:“宋霖……”
“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沈顾再次拦住贺琅的话,“无论作为你救回贺琅的谢礼,还是你救白晓宁的条件,都可以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都会尽力。”
他这其实相当于护在贺琅前面了,也算亲兄弟间的拳拳之心。不过宋霖似笑非笑地睇了一眼贺琅,而后垂眼道:“我要是不同意,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呢?扔出去?”
“绝不可能!”贺琅抢白道,“绝不会有人动你。”
宋霖看他一眼,笑了笑:“好吧,绝不可能把我扔出去。那么,我就是不干,能把我怎么着?”
沈顾和贺琅没法同他说这里面的具体利弊,但他们给的要求确实苛刻,对上宋霖原本对贺琅、对沈家的恩,沈家勉强他做任何事都显得像白眼狼。
沈顾其实不愿这样,但现在确实时间紧急又别无他法。贺琅就更不用说了,从想清楚救白晓宁其中的利弊开始,他就开始感到愧疚。
现在真正和沈顾作为一条战线来对付宋霖,被宋霖那意味深长又暗含冰冷的目光一盯,贺琅就真的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来。
但是白家对沈家确实愈发像一颗难以控制的毒瘤……
贺琅捏了捏手指,又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宋霖。”
宋霖支着椅子的把手,撩起眼皮看向他。
贺琅与他对视:“我不是……还能要求你一件事吗?”
“噢……你想用这个来换?”宋霖的嘴角勾了勾,挑眉道,“你确定吗?一个几乎无条件答应你任何事的机会,用来把白晓宁变为我的死灵?”
沈顾有些讶异地看向贺琅。他不知道贺琅还留有这一手,但如果贺琅提前和他说了,他也不一定立马同意把这个机会放在这里用掉。
毕竟宋霖看起来还能做更多更大的事,如果把这样一个听起来近乎无所不能的机会放在这里用掉……
但他尊重贺琅的决定,所以保持沉默。
贺琅道:“我确定。”
“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你自己做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以后别后悔。”宋霖站起来,耙了耙头发,“走吧,看看情况去。虽然我答应你们了,但还得看人家白晓宁愿不愿意。”
白家不在营地里,但也相当于一大家子包了一整层的公寓,公寓里的设施也比齐菲菲那种好多了。
但这也有个问题,如果要见白晓宁,肯定要通过白家的人。万一沈顾、贺琅和宋霖进去了,白晓宁有什么异动被白家发现,那宋霖被暴露的日子也不远了。
于是三个人站在公寓下面,望着白家所在的顶层10楼。
这种世道里电力相当紧张,因此即便这栋楼装了电梯,也运行不了。白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了顶层,可以说是相当爱面子了。
沈顾问:“我去和白家打招呼?”
贺琅回道:“最好能单独见白晓宁,在白家人都不在场的时候。”
宋霖撩起自己的卫衣帽往头上一盖,说道:“用不着你们,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你等等。”贺琅一把抓住他,“你别这么惹眼,先到屋顶再往下走不比你这么直接窜上去隐蔽吗?”
宋霖耸肩:“好吧。”
感觉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的沈顾:什么鬼?从这里直接蹿上10楼是什么意思?
等沈顾跟着两人上楼,马不停蹄地爬到了楼顶上,忽然明白这两人要干什么了。
“你们要从这里跳进白晓宁的房间?”
“是啊。”贺琅回道,“公寓的房间基本都在外侧,从这里翻进去不是快吗?”
沈顾看了一眼宋霖,想说贺琅你是没问题,宋霖这小胳膊小腿可别一下摔下去。不过他多看几眼后,忽然意识到爬了十层的宋霖竟然也没怎么气喘吁吁,于是劝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但沈顾终究是比较周全的人,他看了看周遭,问道:“脚下这一层都是白家,你们怎么确认白晓宁在哪个房间?要不我先下去套套话?”
“用不着你操心……宋霖!”贺琅一把抓住往某个方向已经走了几步的宋霖,“你等会儿!我先下去!”
沈顾看他们好像已经确认好了,也不懒得再问他们怎么确定的,径直道:“那你们下去吧,我从正门拜访白家,这样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省得你们去白晓宁那里时被撞见。”
贺琅扇扇手:“去吧去吧。”
沈顾无奈,说了句“你们千万注意安全”,就下10楼去了。
贺琅其实带了便携式降落绳,比较细,卷起来也小,就是比较短,总长就二十米。不过要用来跳一层的距离,这已经绰绰有余了。
贺琅把绳子的一端在楼顶围栏的栏杆上,扯了扯,然后在宋霖面前背对着他蹲下来:“上来,背你下去。”
“怎么?你该知道我不可能跳不进去。”宋霖站在原地抱着手臂道,“所以,你在道歉,在讨好我,嗯?”
“废什么话,谁讨好你,赶紧的!”贺琅回头瞪他一眼,“叉着手定在那干嘛,不会动了?”
宋霖轻叹一声,上前弯下腰,却没趴上男人的后背。他伸出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担心。而且,与其说我不会把你怎样,不如说你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他的脑袋凑到男人肩膀上:“要知道,我要是真不想你做什么,你根本做不了。”
说完,青年站直身体,走向栏杆。他轻轻一跃就跳上围栏,站在贺琅打了结的绳子旁边,转回身面对贺琅,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
贺琅的意识都瞬间空白了,他一个箭步冲到栏杆边往下望,幸好没找到青年的尸体。
男人翻上围栏,也靠着绳子和一些风元素的帮助,进到下面的窗户里。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躺在上面,手脚被一些医用束缚带系住。宋霖站在她的床头,手指已经伸出来在空气中快速地勾画,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