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木泽代
贺琅现在就有点这种状态。他心里知道是不会有问题的,毕竟之前那些更要命的时候都闯过来了,他还不至于在这时候阴沟翻船。但只要想起上次的幻境,再看到宋霖的时候,贺琅难免感觉到有些心虚。
这种状态,在迎来进阶的这个晚上,被宋霖察觉了。
当然,宋霖这时还不清楚男人为什么显得有些局促,只是挑眉问道:“你紧张什么,我就在这里,还能让你活生生把自己玩死了?”
我本来就是“死”的……贺琅默默想着,面上回道:“不是紧张,这叫兴奋,叫激动,好吗?这是为了迎接挑战特意调整出来的状态,你看过谁上战场的时候是懒懒散散的?”
“好吧,这位兴奋又激动的先生,你可以坐好了吗?”宋霖拍了拍自己的床边,“虽然你是来进阶的,但我可是要睡觉的,劳烦你保证一下肉体凡胎的休息时间,可以吗?”
“呃,好吧。”贺琅大步流星地走到宋霖的床边,正要像往日一样坐在床头边上,忽然又止住了脚步道,“我就在你旁边进阶?不会影响到你睡眠吗?”
“别人睡觉梦游,你进阶梦游吗?”宋霖瞥他一眼,“别磨蹭,赶紧上来。”
贺琅不知道哪根筋抽到了,脱口而出道:“邀请一个男人上你的床,你能更没危机感一点吗?”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贺琅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真的是嘴贱没法治,抽嘴巴子都不管用了。宋霖则是盘腿坐在床上,挑眉说道:“我是在邀请一个男人吗?我只是在邀请‘一具尸体’。”
看吧,他的嘴比我的还毒!贺琅悻悻想着:别看宋霖的长相老实,里面近千年的灵魂可是怼人经验丰富啊。
所以贺琅觉得,为了不扩大事态,这时候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好在宋霖也没打算怎么“反击”贺琅,怼了两句后,又言归正传了:“你到底还要不要进阶?进阶就过来,不进阶就滚出去,不要杵在我房间中央当摆设。”
得了台阶,贺琅这回不犹豫了,一下就坐在了宋霖的床边。他正要伸出手去和青年的握在一起,忽然又问了个问题:“对了,要是这次又有幻境,你还会来吗?”
“要是顺利,我没那个闲情雅致去骚扰你。而且这次真的只是小小的进阶,加上钟棨那个刺头的意识也已经脱离你的身体,真用不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宋霖顿了顿,问道,“对了,蜂王呢?”
“我没让它来……要让它来吗?”
“来呗。”宋霖回道,“它要是能帮助你,你就会更快度过;它要是还能像上次那样影响你,你就能再‘杀’它一次,增加你掌控精神力量、抵抗精神影响的能力。”
“好吧。”贺琅又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打开了宋霖卧室里的窗户,手一伸,一颗红黄黑相间的“子弹”就快速砸到了他手里。
贺琅把窗户关上,再次坐回宋霖的床边:“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耽搁时间的不是我。”宋霖对男人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表示不满,但他还是躺了下去,伸出手,“晚安。”
贺琅的手掌与他相握,宋霖的魔力立刻涌了进来,熟门熟路地带着贺琅的魔力一起运转。
“晚安。”
铛啷——
铛啷啷!
铃铛声响,贺琅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街道上。
街道不算宽,只有四五米的样子,全是石板路。街道两旁有很多小楼,高高矮矮,最矮的就是平房,高的也就三四层。有些小楼的颜色很艳丽,有些就是单纯的白色,但不会让人觉得颜色搭配上有什么突兀。
小楼的沿街一面,要么是开门做生意的店铺,要么门口有人摆着地摊。热闹的叫卖声吸引着人们的驻足观看,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包围圈。其中一些在鼓上跳舞的舞娘最为吸引人,美妙的乐声伴随着舞娘的律动,轻纱飞舞,大家好像就能从这些间隙看到舞娘的真正姿容。
而因为人们的聚集,原本就热闹的街道显得更加水泄不通。人群熙熙攘攘的,摩肩接踵,还经常不得不发生一些碰撞。奇怪的是,没人抱怨,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兴高采烈、神采飞扬。
更奇怪的是,街上几乎每个人都穿着白色或浅色的衣服、裙子、裤子、长袍……衣服上面坠以各色珠宝首饰,其中又以金色的首饰为主。
“哎呀!”
一个穿着白色小袍子的小男孩跑动的时候没看路,一下撞到贺琅身上。贺琅伸手将他扶正了,又和后面赶来的孩子母亲点点头,将孩子交还给她。
贺琅看着这对母子消失在人群里,眼睛眯了眯。
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街道。
这里乍一看,很像是西亚或者中东的一些城市。但仔细比较后,贺琅觉得应该不是那些地方。因为这个地方现在似乎正在举行什么节日庆典,可贺琅的记忆里,并没有处处对得上特征的庆典,自己也没在类似的庆典上出过任务。
这种感觉很奇妙,贺琅从未如此快地清晰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幻境里,而且记忆也完全没紊乱。他好像在看一场全息电影,而不是正在经历一个会迷惑人的幻境。
贺琅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对所有可能发生的幻境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眼下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还是经历得太少了。
——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幻境里,应该怎么破解呢?
贺琅试着像上次一样,指挥幻境发生变化,以夺取幻境的掌控权。但就算他集中精力去操纵,除了天空中似乎荡起了一点点涟漪外——当然,可能这也只是看错了——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
“一直站在原地可不是什么办法……”贺琅嘀咕道,“还是走走吧。”
于是男人就在街上信步走了起来。他披着一件白色的外袍,里面穿的还是自己在家时的衣服。看起来有点怪,但这个地方似乎对奇怪事物的包容度很高,没人会对他指指点点。如果贺琅仔细打量身边经过的人,对方还会朝他点头笑一笑。
“这地方也太友善了……”贺琅皱着眉,“这不像是要袭击人的场景啊。”
“先生,这样的日子里,你这种愁容可不多见噢。”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忽然凑到贺琅面前。她说的语言非常奇特,不属于贺琅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但贺琅就是听得懂。
她从自己的小篮子里抓了一把白色的小花,塞到贺琅手里:“代表希望和平安的花送给您,希望您在拂照恩典上过得愉快噢!”
说罢,她就转身走了。
贺琅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白色小花:“拂照恩典……吗?”
“希金斯!你能不能快点!”
希金斯?!
前方忽然传来的呼喊声一下吸引了贺琅的注意力,他抬头看去,发现一个穿着软甲、背着一把大剑的高大男人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呼喊。恰在此时,一个浑身裹着米色斗篷、提着一根法杖的人,从贺琅左手边朝高大男人走了过去。
贺琅下意识道:“希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