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荒木泽代
“我们决定等他们开会确认要不要撤离,如果撤离,就一起走。”贺琅也不打算和他们商量,径直说道,“你们要是不想耽误,就先走吧。”
齐菲菲听了有点不高兴,但宇文扬扭头同莫如卿对视了一眼,而后回道:“我们听你安排,贺哥。”
“那行,你们先歇着,到时候我来叫你们。”
贺琅吩咐了一句,然后朝村长走去。
“你们可以现在就开会吗?现在这情况,最好别耽误时间。”
“可以。”村长喜道,“你们决定先留下来啦?”
“如果你们决定走,我们可以帮点忙。”贺琅回道,“但有几点我要提前说好。”
“你说。”
“其一,避难点不需要你们把部分粮食充公,但会把所有大宗粮食一起统一安排,至于用什么作为报酬,到时候可以再谈;其二,你们的人必须听从指挥,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惹事生非,否则后果自负。”贺琅顿了顿,狠心道,“其三,感染者绝对不能带。疑似感染的人必须如实告知我,我们有办法看是不是真的感染了。如果你欺瞒我,一旦真的带了感染者上路,这么多人,我想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村长点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去召集人开会。”
他说完,转身进屋去吩咐村民们行动了。贺琅的目光从他的背影移开,转身又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然后抹了把脸。
他伸手拍拍宋霖,等对方看过来,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宋霖的声音就来了:怎么?
要麻烦你了。贺琅说道:等下可能需要你筛一遍村民里有没有感染者,之后的路上也要实时注意。队伍会比较长,要你费心的范围应该不小。
他越说越觉得心虚。说实话,他敢一口应下这么多人的护送,有部分原因也是仗着有宋霖这个“雷达”。一定程度上,宋霖将要花费的心思不比他少,毕竟时时刻刻警戒也是很累的。
事明明是自己决定应下的,却要别人费心费力,贺琅很难不觉得抱歉。
青年的声音却带着点戏谑:反正我也习惯了。全是壮丁你还未必愿意带,只要加上老人妇孺,你那保护弱小的仗义之感马上就来。
这话有理有据。比如莫如卿他们三个想跟着的时候,因为觉得他们的自保能力绰绰有余,贺琅就想着一口回绝。而范诺恩带着那个帆帆,一路上烦个不停,贺琅嘴上脸上厌恶,实际上还不是护得牢牢的?
其实这一点,贺琅和沈顾都是受到了沈老爷子的言传身教,所以贺琅决定要护送,沈顾也不会反对。
宋霖的话让贺琅有点无奈,他还是决定道个歉:这事是我麻烦你了,很抱歉……
我们之间,没什么麻不麻烦的。宋霖笑了笑:我办不到的事,会直说;办得到的事,也没什么必要固执地袖手旁观。
这么个脸嫩的家伙用如此包容的语气说话,贺琅不由得有些别扭,岔开话题道:你之前帮我放那什么……魔晶,耗费的精力养回来了吗?
宋霖瞥他一眼,慢慢阖上眼睛闭目养神,话语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养没养回来,总归不会妨碍你做好事,我的大英雄。
贺琅:……我错了,我就不该让你连通,求你闭嘴。
【作者有话说:感染鸟:看我生个和宿主鸟超像的蛋!
人类:感觉寄生鸟和宿主鸟都瞎。】
第三十四章 不可避免的伤痛
村长主持的会议很快得出了结果。与其说这个结果是开会决定的,不如说是把大家的想法都摆上了台面,然后少数服从多数。
决定是,撤。
当然有不愿意走的,但村长难得强硬地下达了不容反驳的决定。反正如果真的有谁打死不走,那就随他作死去,实在没空管他。
村长甚至派人到这些倔强派家里问,如果他们家里人实际上是愿意走的,那就把愿意走的都带走。家里的粮食?按这家的人口比例分,该留的留,该带走的,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当然,这种谁想作死就留他去的决策仅针对年轻力壮的村民。如果是老人孩子要赖在家,没得商量,通通强行扛上车带走。
这个晚上,回家收拾的,家里人劝的,强行分粮食的,直接把人扛出家门的,各种动静交织在一起,一时间还显得挺热闹。
宋霖被贺琅要求待在集合点,暗中确认所有来集合的村民是不是未被感染。贺琅自己则找到村长,要求对方明确告知这村子都是如何处理感染者的。
村长叹道:“正好我也想问你这事怎么了结……我走不开,让人带你去看吧。”
于是贺琅跟着人去到了一个稍微偏离聚居地的院子。
这个村被感染的人都关在这里,大门焊死且被巨石堵住。贺琅爬着梯子上墙头,用应急灯将院子一扫,首先引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动物的残肢,禽类的羽毛,还有黑红色的液体痕迹、脚印、拖痕。
“你们还在喂?”
“村长不让靠近,但总有他们的亲人会往里面扔东西。”在下面扶着梯子的村民回道,“活鸡活鸭之类的。”
沿着血脚印,贺琅还照到了正在行动的身影。
“三个?”
“一共送进去六个。里头的房子开着门,有三个可能进去了。自从犯病关进去,他们一直走来走去,没停歇过。”村民回道,“对了,有一个是发病昏死的时候被送进去的,被先前发病的拖进屋里,后来没见过他出来。”
恐怕是吃了。贺琅皱着眉想:就目前所知,感染体不吃感染体,它们靠气息、热量等信息分辨谁是食物。而刚昏迷的感染者,气息和体温还未完全转变,被它们当作食物吃了,也很正常。
“这可真臭,有种腐烂的味道。”村民用衣服挡着半张脸,“你看好了吗?好了咱就赶紧走,我都不爱靠近这儿。”
说话间,那几个感染者已经慢悠悠地集中到了墙边。它们因为灯光和一墙之隔的村民的气息而徘徊,贺琅将应急灯光打在它们身上。
实话说,把“它们”改为“他们”也没什么违和感。这些感染者除了面容呆滞些,姿势奇怪些,看起来其实依旧是个“人”。
然而,这些“人”现在正站在墙边,急躁地朝村民所在的方向挠起了墙。它们的力道极大,且不会控制,砖墙被它们抠得坑坑洼洼,它们的手指也很快变得血淋淋。有时它们会顺着灯光看上去,嘴巴、下巴和衣服上沾满的血渍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村民什么也没看到,但那指甲扣着墙缝的声音,已经足够叫他浑身一抖。他不由得催道:“走不走?”
“走吧。”贺琅爬下梯子,“回去准备干柴和油。”
当那如同迷你监狱的院子燃起熊熊烈火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渐露鱼肚白的颜色,一列大小不一的车队开出了聚居地。车队的最前方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最后面是一辆还很新的绿色越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