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多谢元初爸爸,你真好。”
温元初轻抿唇角。
凌颂似乎比以前更爱笑了,看他的眼里不再有戒备和胆怯。
这样就好。
凌家司机过来时,外头开始下雨。
凌颂主动跟温元初提议让他一起坐车回去,温元初没有拒绝。
山地车塞进后车厢,他背着凌颂坐进车里。
凌颂像是累到了,车发动后没多久,就靠着座椅背阖上眼,脑袋一歪,栽到了温元初肩膀上。
温元初垂眸看向他,枕着他肩膀的人睡得正香甜。
他悄悄握住凌颂的手,小心翼翼地收紧。
之后两天是周末。
凌颂在家养伤,连房门都没再出过,温元初依旧来给他补课。
他已经开始上高中数学,物理也已学完了一个学期的课程。
凌颂自信心大增,下周期中考,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总分考上两百。
乍一听到他说这个,他爸妈哥嫂都不敢信,还拐弯抹角劝他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毕竟上回月考他的总分还没过一百五,哪怕期中考语数英三门的满分是一百二,一下要提高五十分,总归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后头是温元初跟他们保证,说凌颂可以,他们才将信将疑。
他们不信凌颂,但十分信温元初。
凌颂因此很是愤愤不平:“为什么我说我能考到,我爸妈他们都一副我在吹牛逼的表情?这么看不起我吗?”
温元初安慰他:“你先考到了,让他们大跌眼镜,不好吗?”
凌颂哼哼几声,又问他:“你真信我能考到啊?”
“你觉得你考不到?”
那当然不是!
“我肯定能考到。”
凌颂自信满满。
温元初点头:“期中考总分上了两百,我请你吃上回说的那个,炭火铜火锅。”
凌颂忽然很不好意思,温元初给他补课,还总是奖励他,他连补课费都没给过,好似一直在占温元初便宜。
凌颂一拍胸脯:“这回我请你吧,等我考过了两百分,我请你吃大餐。”
温元初没跟他争:“好。”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另一件事情。
“温元初,教导主任说的那个检讨,你写了吗?”
温元初轻咳一声:“写了。”
凌颂双眼放光:“你怎么写的?给我抄抄呗?”
“不能抄,要当众读的,你自己写。”
凌颂撇嘴:“我不会写,你帮我写,别跟你的写一样就行,我宁愿多做十道题目。”
温元初想了想,说:“可以,我帮你写,你再多做十道物理题。”
凌颂:“……”
他不,他随口说的。
但温元初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翻开习题册,勾了十道填空题出来,让他半小时做完。
他自己则拿起笔,开始写第二份检讨。
凌颂不情不愿,算了……
半小时后,凌颂把笔一扔:“写完了。”
温元初帮他把检讨也写完了,递给他看。
通篇都是废话。
他有一点不高兴:“为什么要承认错误,本来就是那个姜一鸣嘴欠,我打他不应该吗?”
温元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那你想如何?硬扛着不写检讨?”
“……朕丢不起这个人。”
温元初提醒他:“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没人会仔细听你写了什么,走过场而已。”
凌颂还是不高兴。
撇过脸去:“朕考虑考虑。”
周一清早,晨会。
他们仨挨个上台。
温元初是第一个。
听到教导主任点名温元初上去做检讨,学生队伍里一阵骚动。
张扬小声跟凌颂说:“温元初以前都是优秀学生代表做发言的,当众检讨这还是头一回,他可比你更丢脸一些。”
凌颂莫名心虚。
就见温元初走上台,平静淡定地将检讨念了。
他的检讨和给凌颂写的那份差不多,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凌颂第一次知道,原来温元初的脸皮可以这么厚的。
可他还是不痛快。
他们又没做错,就不该认错。
第二个轮到姜一鸣。
这厮一篇检讨念得磕磕巴巴,前言不搭后语,语气里还透着明显的不服气。
且避重就轻,只说自己不该传播同学隐私,压根不承认他在造谣。
凌颂本来就憋着火,听到这个更是来气。
轮到他上台,他站在话筒前,犹豫三秒钟,把温元初帮他写的检讨收起来。
“我是高二一班的凌颂,运动会那天,我和同桌温元初确实打了体委姜一鸣,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成不良影响,被老师要求写检讨,我反思了这么多天,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事是我们不对,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不该当众动手打人,应该把姜一鸣拉到没人的地方再揍他。”
台下一片哗然。
温元初紧蹙起眉。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碰到像姜一鸣这样嘴欠又心眼小,自己没本事却嫉妒比他厉害的人,背后各种阴阳怪气搞小动作的阴险小人,除了动手揍一顿,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对付他的办法。”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揍他一顿更能让他长教训,对付文明人用文明人的办法,但对付像姜一鸣这样欺软怕硬的野蛮人,当然得靠拳头说话,他除了满嘴喷脏,根本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人话,只有拳头才能让他长记性,下次他要是再胡言乱语,我还揍他。”
“我确实错了,错在打他没有挑日子挑地方,不巧被老师看到,我自认倒霉。”
“我错了,但下次还敢。”
凌颂话没说完,已被冲上台的老师掐断了话筒电源。
他一脸无所谓,反正他该说的都差不多说了。
痛快!
晨会结束后,凌颂被单独叫去教室办公室挨批。
教导主任十分火大,让马国胜立刻打电话叫他家长来。
凌颉在半小时后匆匆赶来学校。
听完马国胜说的事情起因经过,他问凌颂:“那个同学到底骂了你们什么?”
见到亲哥,凌颂到底有些怂了,小声嘟哝:“他骂我和温元初是死基佬,温元初才不是,我也不是。”
凌颉:“……”
凌颉按了按他肩膀,与教导主任和气一笑,说:“小颂他性子有些拧巴,我会劝劝他,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不该在台上说那些话。”
“但老师你们也知道的,他之前掉水里之后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学习跟不上,温元初主动帮他补课,加上他和温元初本来就是同桌又是邻居,关系好一些,不知道学校里怎么就传出了些不好听的流言来,这么大的小孩脾气正是最冲的时候,听不得那些才会冲动行事,我们也不敢跟他说太重的话,怕他不好想。”
“无论如何,这事都是小颂的不对,我代他跟老师道歉,之后我们家长会严格管教他,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凌颉十分客气,又提到落水一事,让教导主任顿时就不好再说什么。
来来回回客套了几句,凌颂总算被放过了。
从教室办公室出来,第一节课已经下课,温元初正站在外头等凌颂。
凌颂跑过去,大咧咧地说:“我之前是不是特帅?”
“你觉着呢?”温元初面无表情地问他。
“那肯定特别帅。”凌颂得意极了。
他今天这一出表现,一准比五千米拿了第一还出风头。
嘻。
温元初没再理他。
凌颉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轻眯起眼,若有所思。
温元初主动过去跟他打招呼,把之前运动会上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凌颉:“我刚听你们老师说了,已经没事了,下回不要这么冲动,无论如何,打人都是不可取的。”
再着重提醒凌颂:“尤其是你,听到没有?”
凌颂还不服气,温元初已听话应下:“我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
等凌颉走了,凌颂才没好气地问温元初:“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别人说你错你就真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