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凌颂心头一松,宽下心,在温元初怀中沉沉睡去。
温元初依旧不得成眠。
他回来的第三百二十六天,看到他落水的那一刻,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感好像又冒了出来,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
我不想失去他,再也不想。
哪怕做个懦夫,哄着他、骗着他一辈子,我也不想让他知道真相。
他惧怕、讨厌那个我,那杯毒酒是不是我送的并不重要,只要我是那个人,他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他喜欢的是温元初,不是温彻。
如果温元初就是温彻,他也不会再喜欢。
那就做个骗子好了。
对不起。
第52章 字元初
在医院又多住了三天,没什么大毛病,凌颂被家里人赶着出院。
毕竟高三了,多耽误一天学习都是麻烦事。
他和温元初一起返校的第一天,恰逢整个高三年级的集体动员大会。
校长和教导主任轮番上台演讲,慷慨激昂地激励大家把握住最后一年的时间,争取让成绩更上一层楼。
凌颂听得昏昏欲睡,小声问温元初:“上回叫你们排名靠前的来单独开会,说了什么?”
“考上最好的那两所大学,有现金奖励。”
哦,真现实。
凌颂撇嘴。
他也想考,前几天堂叔还跟他说让他想学考古就考P大,但是他现在这个成绩吧,考P大还差得远了。
哪怕从前的记忆回来,也不代表他的成绩就能突飞猛进。
说来丢人,他以前也就年级三百多名的水平。
凌颂很失望地发现,他其实不是天才。
能在短时间内学完小学到高二的全部课程,是潜意识里对从前学过的知识有印象而已。
同样是人,他和温元初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话又说出来,高一升高二文理分科时,他本来是想学文科的,他的文科成绩远好于理科。
最后进理科班,单纯是为了追温元初,还死皮赖脸跟他做了同桌。
好在现在确实追上了,也不算太亏。
在爱情和学习方面,他至少兼顾了一方,现在还能靠爱情拉动学习。
勉强还过得去。
正胡思乱想间,主席台上的教导主任忽然点了他和温元初的名字。
凌颂一愣,就听教导主任毫不吝啬一顿夸奖,极力赞美起他们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的高尚行为。
他俩被请上台,众目睽睽下接过教导主任颁发的奖状。
凌颂呵。
他还从没见过教导主任对他笑得这么和蔼可亲。
话筒伸到面前,让他们发言。
温元初接过先说。
伟光正的套话说出口,他半点不脸红。
凌颂忽然发现,温元初这人,在人前还挺会装的。
轮到他自己,凌颂想了想,说:“我当时其实没想太多,看到有人落水就去救了,我就是个帮倒忙的,主要还是靠温元初救了我们,温元初他真的很好很厉害,什么都会,多亏有他,大家向他学习就够了。”
所有人:“……”
这叫什么,抓紧一切场合和时机秀恩爱?
动员大会结束,学生们继续平平无奇、单调枯燥的高三生涯。
每天除了排得满当当的课,还要上晚自习,从七点到九点半,不带叫人喘气的。
周六也得补课一整天,每周只有周天放假。
温元初和凌颂的一对一补课,也只剩下周天这一天。
凌颂十分郁闷,三天没来,落下的试卷和习题能把他埋了,他还都得补上。
他趴到桌子上,动都不想动。
“喂,温元初。”
凌颂侧过头,正想和温元初发发牢骚,却发现温元初手里正在做的习题册,好像跟别人的不大一样。
于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看不大懂:“你这做的是什么?怎么题目这么偏这么难?”
温元初掀起封面给他看,竟然是竞赛题。
“你今年也要参加竞赛啊?”
“嗯,数学、物理都报了名,我想直接保送。”
凌颂很意外:“之前不是说想自己考的吗?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温元初看他一眼,说:“如果确定了保送,之后半年我不用再上课,可以一门心思帮你提高成绩,你不是也说想考P大?”
凌颂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随口这么一提,这人竟然当真了?
就他这成绩,下辈子都没可能考P大吧?
帮我提高成绩,你还不如帮我去高考呢……
温元初淡道:“最后一年努力一点,还是有希望的,考古系分数低,可以冲一冲。”
“……那我也得再冲个一百来分。”
“你要是信我,听我的话,说不定能行。”
凌颂顿时乐了:“元初弟弟、元初爸爸,我当然信你了,你说行,那肯定行!”
温元初点头:“嗯。”
前座的张扬听到他们说的话,回头问凌颂:“闺女,你打算考P大学考古啊?”
“你有意见?”
“噗。”
张扬忍着笑:“没、没,你加油,你俩携手上P大,蛮好的。”
凌颂挥手赶苍蝇:“知道你看不起我,你等着,爸爸一定打你脸。”
“切。”
凌颂燃起斗志,再不唉声叹气了,坐直身撸高袖子,打开习题册。
温元初都说能行,他一定能考上。
他非得叫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可!
九月初,温元初参加数学、物理竞赛初赛。
他高二就已经拿过数竞省一和物竞省二,学校对他期望很大,这段时间他白天上课刷竞赛题,晚自习参加学校的竞赛辅导班,水平又提高了不少。
初赛那天是周日,数学物理安排在同一天,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地点在另一个区的学校。
凌颂陪着温元初一起过去。
好不容易一天休息,他也没睡懒觉,七点不到就爬起床,和温元初一块出门。
温元初说让他在家休息,凌颂不肯。
“我必须得去,我是你的福星。”
温父叫了司机开车送他们过去,凌颂哈欠连天,一上车就倒到了温元初肩膀上。
温元初握住他一只手,无奈问:“我进去考试,一整天的时间,你准备做什么?”
“找个能睡觉的地方睡觉。”
“……在家睡不好吗?”
“不好,怕你在考场上太想我。”
温元初:“……”
八点半,到达考试地点,又在门口等了十分钟,考场开始放人。
凌颂帮温元初把考试要用的工具和准考证、身份证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笑嘻嘻地和他说:“温元初你加油啊,我可等着你保送之后带我一起飞的。”
温元初提醒他:“别到处乱跑,前面街有间大商场,你去里头玩等我。”
“嗯嗯,知道。”
目送温元初走进考场,凌颂终于也体会了一把老父亲操心崽的心情。
一直到打铃关了校门,门口聚集的送考家长们陆续散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去商场的路上,路过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凌颂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上回温元初生日,他定的情趣酒店似乎就在这里?
结果他那些计划全部泡汤不说,酒店定金也没能要回来,那个生日倒真过得是毕生难忘了。
想想就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