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合屿
丁重端着碗,哑口无言。
母亲秋芳干笑:“吃吧吃吧,没人不给你吃。”说着伸筷子给秦轻又夹了两快鸡肉。
丁重不干了,筷子都要扔了:“妈!我不要吃啊!”
孙芳蹙眉:“谁不让你吃了?你哥多吃两块肉怎么了,砍你身上的肉了?”
丁重端着碗,白眼直翻。
秦轻看了好笑。
不是笑这对母子滑稽,而是笑自己以前真的眼瞎。
这一幕上一世不是没有发生过,不是为鸡腿,也是为别的,反正这个家就这么大,家里就这么点东西,他们兄弟俩时不时就会争一下。
争的时候,母亲大多时候会不耐烦,嫌他们吵闹,但说的最多的永远是“你是哥哥”“让让你弟”。
后来辍学了,母亲就开始向着他,各种给丁重臭脸,看起来是在帮偏他这个大儿子,实际上呢?
不过是想要马儿跑,先给马儿吃点草而已。
好听点,叫怀柔政策。
在这种政策下,辍学北漂打工的是他,拿钱给家里买房的是他,处处帮衬的是他,连丁重结婚生二胎,尿布钱都是他报销的。
清晰的认识到一切,又亲眼见证了这样的套路,秦轻满嘴苦涩。
他上一世给钱的时候何尝不清楚这些?
可他那时候内心孤寂,人在繁华都市、心底无所依靠,太需要这份虚伪的亲情了。
而钱于那时的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用点他根本不在意的东西换一份内心短暂的安定,即便都是假的,也就当花钱消心灾了。
想想也真是可怜可笑。
短短一瞬的心酸后,秦轻心态恢复,苦什么苦,鸡腿它不香么。
何况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现在他可没钱。
不但没钱,还没工作、没经济来源。
而一个刚辍学、又没有收入来源的男生当然只能伸手问家里要钱。
这伸手问人要钱的过程对秦轻来说虽然分外陌生,但并不妨碍他从上一世被要钱被吸血的过往里汲取经验。
怀柔么,亲情道德绑架么,诉苦么,谁还不会。
不会也可以演嘛。
于是饭后,秦轻心安理得地问孙芳要钱。
孙芳当然不想给,她巴不得秦轻早点出去打工赚钱,但大儿子最近刚从学校回来,心情低落她看在眼里,总不能把人逼太急,于是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摸了张五十。
秦轻抬手就接,接完道:“不够。”
孙芳耐着脾气:“够了,你网吧泡一个下午打游戏都够了。”
秦轻张口就来:“我要买游戏装备。”
孙芳蹙眉:“买什么游戏装备。”意识到口气不好,连忙缓和语调:“你也知道的,我们家就这条件。”
秦轻不吭声,瞥眼往茶几下看,看的是茶几下随手摆的一本物理练习册,也不说什么,一副不甘心的表情。
孙芳犹豫着,不想掏钱。
没一会儿,秦轻唇角紧抿,垂落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那模样就不光只是不甘心了,还有点恨恨的意思。
孙芳这当妈的不傻,也怕儿子记恨,记恨了以后谁给家里赚钱?
于是只能妥协地掏钱了,又给了五十:“省着点花。”
秦轻拿了钱转头就走,转身的瞬间,刚刚那点恨恨夹杂不甘的表情立刻就散了。
边散边在心里叹:以一路打拼过来、三十多岁的人生经验对付如今这对母子,太小儿科了。
何止小儿科,也不值得在这些人身上多耗费精力。
秦轻拿了钱回房间。
他已经想好了,这个家他不想呆,也不能呆。
孙芳虽然是他血缘上的母亲,但对他根本没有感情,丁重更是从来不拿他当兄弟。
这母子俩倒是一条心,齐心协力地吸他的血。
重来一次,以后还有大把的人生,秦轻只想过点自己想要的舒服日子,离家、甩开这对母子都是必须的。没有谁离不开谁。
而以他现在的情况,离家不可能不考虑钱的问题,有五十算五十,有一百算一百,用当初孙女士打电话要他给丁重的二胎买尿布的话:养孩子很费钱的。
秦轻:跑路也费钱。
孙女士:尿布、奶粉、衣服、鞋子、早教,哪个不花钱啊,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这里面花销有多大。
秦轻:车票、三餐、旅馆、路费,哪个不花钱,你没跑过路,不知道这里面花销有多大。
而一场朴素的跑路需要多少钱?
秦轻都不用拿纸拿笔细算,心底略略一盘算:不用多,三千足够。
秦轻把两张五十从口袋里摸出来捋平,拉开抽屉,夹进了一本书里。
那本书里还夹着另外几张票子,秦轻翻页一扫,想到这都是自己一块两块省下的早饭钱,不多,总共也只有两三百。
加上今天的一百,也才四百不到,远远不够。
隔着门,孙芳训小儿子的声音传进屋内:“打打打打,整天就知道打游戏!我给你买平板是为了让你打游戏的吗!”
丁重:“还给我!”
孙芳:“拿来,你信不信我给你摔了!”
丁重:“你摔啊!三四千一个,刚买的,你摔好了!反正又不是花我钱买的!”
平板,刚买的,三四千……
秦轻转头,看向房门。
几分钟后。
听说秦轻要平板,丁重不干了,赖在沙发上的屁股终于噌得抬起:“这是妈买给我看辅教的,你拿走干嘛?凭什么?”
秦轻看着丁重:“凭你还能读书,我只能辍学。”
丁重:“不给!我的!我复习考试用的!”
秦轻拿出了孙芳当年问他要钱满世界旅游的那套说辞:“妈,我就是心情不好,觉得闷,想拿着玩玩、散散心,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万金油套路:“我过几天就还你。”个屁。
第2章 朋友
拿了平板从那吵吵嚷嚷的家里出来,秦轻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他虽然不喜欢孙芳母子,但C城这个老家始终让他觉得留恋。
他在这里出生,由已逝的爷爷奶奶带大,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关系亲密的好友。
在最熟悉不过的街道畅快地奔跑过,吃五毛一根的绿豆冰棍,买几块钱一个的塑料玩具。
这个小城有他心底最深的归属。
不但有归属,还有朋友。
朋友叫解磊,是秦轻的发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那种。
上一世,两人一个辍学北漂,一个高考落榜被家里送出国读书。
秦轻在B城混出头绪的时候,解磊也拿到绿卡在大洋彼岸定居结婚了。
两人联系全靠手机、网络,也正儿八经的约过,信誓旦旦的说要再聚,可总有各种事绊着。
如今终于可以再见了。
在八中校外的文具店。
文具店是解磊舅舅开的,除了卖文具、书本,还经营着学生们最喜欢的电子产品。
那些什么手机、平板都不贵,全是二手,没钱的学生攒攒零花钱就能买,不但能买,还能租用。
秦轻赶到文具店的时候,解磊刚在他舅舅店里吃完午饭,一个人,没精打采,游戏都不玩了。
舅舅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哪个小姑娘甩了。”
解磊站在文具店的货架前,抽了根圆珠笔出来弹着玩儿,边弹边叹:“我哪儿是被小姑娘甩了,我是被我兄弟甩了。”
哪个兄弟,什么甩了,舅舅一清二楚,闻言站在柜台后问:“秦轻家真不让他上学了?”
提到这事解磊就有气,丧气的气:“嗯呢。”
舅舅:“这当妈的怎么想的,这么坑亲儿子。”
解磊蹙眉:“什么亲儿子,后妈!那是他后妈!”
舅舅:“得了吧,别人家后妈也没说不让继子上学的,这家人就是心狠,不拿儿子当儿子。”
说完问:“秦轻那边怎么样了?”
解磊更丧气了,圆珠笔都不弹了,扔回架子上:“不知道。”
舅舅:“不知道?你没问问?”
解磊心道什么问问,他是根本联系不上人。
秦轻不接他电话,也不回他消息,上次在路上远远看见了,他喊了一声,竟然还给他直接跑了。
解磊其实能理解,换了他,他也得难过沮丧到不想见人。
正因此,解磊才跟着无精打采,想帮帮不上,有力似乎也无处使。
结果一抬眼,秦轻进了文具店。
艹!?
解磊赶紧迎过去,瞪着眼睛,张口就问:“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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