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凔溟
小太监不敢有丝毫质疑,弓着腰后退出门,将皇帝的话婉转地转述给三皇子。
谁都知道,三皇子也曾受宠过,只是干了胡涂事才被罚去守皇陵,结果他非但没好好悔过,反而在皇陵吃喝嫖赌,纵情玩乐,这让大家怎么想?皇帝就算碍于脸面也要冷他一段时间。
三皇子求见无门,只好先出宫去,路上,他瞧见李煦和一名陌生的青年一起走来,顿时好胜心起,让人停下轿子。
“太子哥哥……哦,忘了,您现在不是太子了,该喊你二皇兄才对。”三皇子坐在软轿上,随意地朝李煦拱拱手,“皇兄恕罪,弟腿脚不便,无法下轿行礼。”
两人对视了几眼,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但都是在宫里混迹着长大的,再大的心思也能藏的紧紧的。
李煦关切地问:“听说三皇弟是被父皇罚跪了,难道一直跪到今日?那你这双腿岂不是要废了?可怜可惜,年纪轻轻竟然要当个废人了。”李煦说完还怜悯地叹口气,把三皇子气得发晕。
“不劳皇兄挂怀,我这双腿好的很。”
“是么?跪了几天还能好?看来三皇弟跪的心不诚啊,还是有下人故意给你偷偷放水了?”这罪名可不小,往大了说就是藐视祖宗,按律可以废除皇族身份的。
三皇子没料到几年不见,李煦这张嘴更毒了,昔日那点兄弟情义也烟消云散,恨得人想扑过去咬死他。
“皇兄也别得意,你以为回到京城就高枕无忧了吗?殊不知这京城风云涌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皇兄可要小心些。”
李煦微微一笑,替三皇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倾身过去小声道:“这话不假,皇兄原话奉还,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孽不可活,你私底下的那些动作以为真没人知道吗?自求多福吧。”
李煦说完这话就带着寇骁离开了,在他身后,三皇子一双手狠狠地拽在一起,忍了许久才忍住没拔刀杀人。
快到宫门时,三皇子依旧气的不轻,他又喊了停,叫过一旁的心腹太监,小声交代了几句,看着他转身进宫这才露出一点奸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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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与寇骁一起进宫是来接小公主的,小公主昨日进宫后突然发了烧,因为宫门落锁没能送出宫,而且皇上也派了几名太医细心照料,二人便今日一起来了。
走过转角,李煦小声说:“刚才我瞧见老三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牌,质地普通,雕工也不算上乘,可是能被他挂在脖子上爱护着,可见是重要之物,你说,那东西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
寇骁刚才离得远没看到,点点头说:“不管是不是,去偷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随身携带着,可不好偷吧?”
“放心,这位皇子殿下可不是个清心寡欲的,憋不了几日定然会找人伺候,会有机会的。”
李煦见他笑得贼贼的,就知道他要做些小人勾当,打趣道:“你总不至于要去观摩他们的闺房乐趣吧?”
“末将可没这个兴趣,那种污糟的画面看了伤眼睛。”
两人先去了奉辰殿,皇帝心里不痛快,不过听是他们二人还是见了,与满身纨绔气息的三皇子相比,顺王优秀许多,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不是说让姝儿在宫里休养几日吗?你那王府冷冷清清,连个照顾人的女人都没有,她回去能得到什么好照料?”皇帝不痛快地质问道。
李煦陪着笑说:“父皇多虑了,姝儿与儿臣相依为命多年,儿臣自会照顾她的,而且小孩子生病了就特别娇气,要人哄的,儿臣怕她打扰您休息。”
“姝儿乃朕亲封的公主,娇气些有什么要紧,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会哄人的,朕还命人请了戏班进宫,等姝儿好些了就让她乐呵乐呵。”
李煦有些无奈,他毕竟不敢和皇帝抬杠,只是把生病的女儿放在宫里,他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寇骁此时站出来说:“皇上,您可能不知道,在南越时,王爷去哪都要带着小公主的,也许是因为当年南下之路太艰难,小公主又受过刺激,平时看着正常,一生病起来就格外脆弱,皇上您政务繁忙,下人们再有本事也不是亲人,臣怕小公主憋着苦不肯跟您诉说,不如还是让小公主跟着王爷吧?”
小公主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当年为了灭口,李煦第一次大开杀戒,回来后也没告诉皇帝。
但当年小公主中途失踪的事情皇帝是知道的,也听到一些消息,只是后来人找回来安然无恙也就没多想,他瞪了李煦一眼,怒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朕听听。”
李煦让皇帝屏退下人,这才将那年的事情说出来,包括找到小公主时她的凄惨模样,任谁听到一个小娃娃受这样的苦都心疼不已。
“啪!”皇帝一怒之下砸了一块砚台,“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当初为何不上报?朕……朕要灭了他们!”
李煦低下头嘲讽地笑笑,抬头时却一脸感动,“父皇放心,儿臣都处理好了,毕竟事关女子清誉,儿臣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走,一起去看看姝儿。”皇帝确实太忙,而且精神不济,就算听到她生病了也只是派人去照料而已,还没亲自去看过。
李煦眼底怒气一闪而过,最终什么也没说,跟在皇帝身后走出去。
半路上,寇骁偷偷捏了捏李煦的手掌,哪怕站在李煦身边,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紧绷,可见气的不轻。
半途路过御花园,三人绕过一丛百合花,再往前便是一片有人高的灌木林,皇帝出行,阵势小不了,但一行人安静无声,连脚步声都缥缈的很。
“你胡说八道,顺王殿下当年可是……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一道清脆的女声从灌木丛后传来。
李煦听到自己的名号,脚步下意识地停下来,结果就听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当年也是偶然得知的,这件事本来是想烂在肚子里的,还不是为了你我才说出口?”
“呸呸,这与我何干?顺王反不反的与我有何关系?”
“你不是钦慕他多年么?为此还拒绝了与我结为对食,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顺王可没你想的那般风光月霁。”
“胡说!当初顺王殿下可是替陛下挡过箭的,否则岂会身受重伤,那一箭差点要了他的命,若是他当真参与了谋逆,又岂会替陛下挡箭?”
这也是李煦当年能保住一条命的原因,那一箭如果不是李煦挡了,皇帝不死也要重伤,任何人都看的明白,李煦这么做可见是真不知情的,否则怎么解释他的行为呢?
“也许他只是知道谋逆无望,或者是看到亲生父亲陷入险境,临时反悔了呢?总之,你还是别惦记着他了,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什么?”一道混沌沙哑的声音怒喝道,皇帝一开口,身后的侍卫们立即飞扑过去,当下就按住了两人,然后绑了丢到皇帝面前。
李煦事不关己地站在皇帝身后,神色如常,想着这样的话皇帝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吧?
那二人突然被丢到皇帝面前,慌的六神无主,那名宫女还没开口就晕过去了,可惜一旁的侍卫毫不怜香惜玉,用力掐了她的人中将人掐醒了。
皇帝摆摆手,意兴阑珊地说:“都带下去,问清楚是谁主使的。”
赵公公立即让几名小太监押送着人去慎刑司,“皇上息怒,两个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罢了,老奴会命人好好审问的。”
皇帝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走出御花园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李煦:“你怎么看今日这事?”
李煦猜不透他的想法,不过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就算他心里明白这是个局,也会不舒坦的,这根刺深深插在他心里,任何人撩一下都得痛上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