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阿喜,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你看看腐竹有没有坏的,坏了我跟你换。”
赵勇不甚在意腐竹,放去了一边的凳子上,转头瞧见少年修长的手指上划拉的口子冒出了血,他惊了一声,干忙从身上掏出一条手巾。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快,我给你包扎好。”赵勇说着大大咧咧就去拉阿喜的手,阿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赵勇只抓住了衣袖,袖子宽大,拉扯之间就滑到了阿喜的手肘处。
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又细又白,衬的小臂上那颗红色的孕痣是越发的绮丽惹眼。
阿喜慌乱之中推了赵勇一把,赶紧把自己衣服扯下。
赵勇目光痴愣,他第一眼瞧着阿喜便觉得他漂亮的不像个乡下小哥儿,如今近距离接触,那白皙的皮肤,骨形好看的十指更是让他心跳不已,乡野人家哪里生的出这么好的小哥儿来。
这些年说亲的人不少,一直没有他瞧得上眼的,好不容易看上个小哥儿却是嫁了人的,他为此还懊恼了许久,即使成了有夫之人,但并不妨碍他上杨家取腐竹时看见阿喜的高兴劲儿,如今阴差阳错之下看见象征哥儿贞洁的红痣还在,他一时间心里起伏的厉害。
“阿喜,你......跟你相公还没圆房?”
最隐秘的事情被戳破,阿喜既羞愧又愤,恼怒赵勇一个大男人没羞没臊把这些话摊开来说,他冷声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见突然发怒的少年,赵勇没生气,反而觉着是阿喜嫁给了书生过的并不好,当下硬着气道:“阿喜,不瞒你说,我打第一眼儿见着你就想娶你,但是知道你已经嫁人不敢逾越,不过我见你过得并不好,那书生娶你回来又不碰你,根本不懂得怜惜你,我不在意你嫁过人,你愿意跟我吗?”
阿喜错愕,他之前总觉得赵勇每次来取腐竹总是时不时的在打量他,带着些东西送给大哥大嫂,再借着由头分给他,当时他只觉得这人大方爽朗,没想到却对他抱着这门心思。
家里现在又没有人,他心里慌乱又害怕,板着脸做出很凶的样子,疾言厉色正要回绝之时,只听院门砰的一声响,阴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跟你走?你又是什么东西”
两人皆是一惧,回头便看见杨晔阴沉着脸站在门口,那双眼睛似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滚!以后别让我在杨家看见你!”
赵勇无端感觉后背一凉,当场被人撞见这种事儿,就是个大男人脸上也有些臊得慌,自知撬人夫郎理亏,灰溜溜的钻了出去。
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阿喜和杨晔两个人。
杨晔看着静默不说话的阿喜,心里乱七八糟一团,今天黄进的话突然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时还只当是笑话听了,要是今天真晚回来一步,他家里的人恐怕还真跟人跑了。
无声中他就是气,也就隔阂了几天,小朋友却连下家都找好了,他语气有些恶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阿喜捏紧自己的手指,他不知杨晔方才的那声厉斥,到底是说他还是说赵勇的,他张嘴想解释,可是看见杨晔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也冷,既然不会接受他,又何必再管。
如今颇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情绪在里头,他干脆不解释,只道:“这重要吗?不、不是你一早就让我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吗?”
“我是说过。”杨晔眉心紧锁:“可是他不行!遇事就逃跑,能是真心对你吗?”
阿喜冷硬道:“你说过不会干涉我的选择!”
杨晔被堵得哑口无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人忸起来竟是这般让人难以招架,他心烦意乱的很,一把扣住了阿喜细弱的手腕:“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阿喜不觉被紧紧抓住的手腕痛,心里的痛楚远超过皮肉,他红了眼睛,使劲去推杨晔:“你放开。”
“以后不准跟他再来往!不然就把你锁在家。”
阿喜被沉郁的吼声吓得颤了一下,他咬着下唇:“我、我讨厌你!”
杨晔心下一窒,片刻恍神之间,阿喜挣脱了他的禁锢拉开院门跑了出去。
入冬的风吹的人无端发冷,杨晔在院子里站了不知有多久,从来没觉得有那一刻像这么糟心,阿喜说讨厌他,想必是真的讨厌了,否则那么温顺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会咄咄逼人发那么大的火。
砰的一声,他把一品香的糕点砸了一地。
他也真是气疯了,恍恍惚惚的在屋里坐了两刻钟,时至今日,终于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失魂落魄。
也不知是到了什么时辰,屋外的温黄阳光竟变成了灰沉之色,冷风裹藏着雨丝,吹进人后脑勺能让人打颤,杨晔醒过神来,顿感心慌,方才阿喜哭着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拎了把伞匆匆出了门,只愿阿喜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心间骤然间就落定了个想法。
阿喜原是要去山上拾柴火的,但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着,他漫无目的的走到山脚下,寻了块石板坐着,眼见着天色一点点变沉,心也跟着下沉。
冷丝丝的雨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清醒了很多,现下是彻底和杨晔撕破了脸,也不指望能够像前些天一样相对无言的过日子。
他也想好了,与其可怜兮兮的被赶走,倒不如回去主动收拾东西回婶子原来的房子住,虽然那边好些日子没人住过了,但到底是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有落脚的地儿一切都好说。
早意料到会是回娘家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中途会那么曲折,他站起身,雨已经有些大了,寒气绵杂,打湿了衣服吹阵风十分的冷。
阿喜想找个地儿避避雨,但山脚下离村远,这边只有一户人家,是村里的一个地痞在住,那地痞早些年买了个小哥儿,日子倒是过得还像点样子,后来醉酒失手把小哥儿打死了,家里彻底没人操持后,现在已经很是破败了。
他也被卖过,不敢想若是被这样的一个人买去,是不是还能活到今日,每次上山经过这里他都觉得有些阴恻恻的,既觉得那个小哥儿命运悲苦,又怕撞上那地痞,好在他平日上山天气好,上下山的村民不少,来往之间也不必太害怕,还从未撞见过那个地痞,但若是要到那儿去避雨,他是万万不敢去的。
如今天下了雨,感觉时辰一下子逼进夜里了一般,这种时辰是没有村民会出门的,他瞧了瞧灰扑扑的四周,生出一股后怕意味来。
他加紧步子往村子的方向去,乌沉的的雨幕中,他听见噗的一声,一道黑影从小路上滚了下来,跟着的还有哎呦声。
泥路被雨水泡湿以后十分滑脚,摔着是常事,阿喜正欲要去扶人时,一个酒坛子顺着小坡滚到了他的脚边,他定睛一看,魂儿差点飞了出去。
“看、看什么看?嗝~笑话老子摔了!”
阿喜肩膀瑟缩了一下,缓缓往后退去,惊慌的把头低下:“没、没有。”
地上的醉汉一骨碌爬起,踉跄了两步:“没有你他娘的跑,嗝~跑什么跑!”
眼见醉汉朝他过去,阿喜也顾不得什么了,掉头就往前疯跑。
“呸,他娘的!跟当年那贱□□一样,养不家的白眼儿狼,还跑,看老子抓到你不打断你的腿!”
醉汉一脚踹开酒坛子往阿喜追去,借着酒劲儿男子完全不顾路好坏,撒腿追着去,阿喜又惊又怕,就是跑的再快也没那发了癫的酒疯子快,穿过了一块荒地就被醉汉给拽住了衣摆,脚弯子上挨了一脚,摔到了荒草地上。
“跑啊,怎么不跑了!”
醉汉按住阿喜,扯着他的头发把脸板正,对上少年那双愤恨的眼睛时,不怒反而笑得极其淫邪:“我当是谁,原来是村里的小结巴啊,往日里没正眼瞧过,这朝看着竟生的比那娼馆的头牌还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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