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乡先生
“臣弟爱慕秦将军许久,叩谢皇兄成全!”
楚越溪拉着秦嶂,朝着皇帝深深一拜,随即喜笑颜开,直接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也许是太高兴了,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天天守着这人,楚越溪脑子一抽,抱着秦嶂狠狠地转了一圈,那副得意和显摆的模样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惊掉了下巴。
皇帝看着傻笑的楚越溪,嘴角也是一抽,突然感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多,什么熙王是卧薪尝胆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什么熙王如此忍耐必图谋不浅……那些想法如今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笑话,让他自己都没法再去细想了。
“算了,既然婚事已经成了,那朕就回去了,以后你就要好好照顾秦嶂,打理好将军内室应该做的那些事务,莫要再出现之前的那种事情,以免让人议论秦家的人没有规矩。”
皇帝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终于确定熙王这事估计还真是他自己想多了,心里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芥蒂。
既然楚越溪已经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那无论是从血脉的角度来讲,还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议论,他都必须要给楚越溪撑足了腰,若是让这两人再被人给欺负了,那皇帝也没脸再去面对天下之人了。
他说到最后,深深地看了秦元化一眼,秦元化脸上一白,顿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他知道这场婚事是皇帝下的旨意,也知道皇帝会偏护楚越溪,可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了这偏护的意义。
皇帝绝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欺负秦嶂和楚越溪两个人,此后秦家的内室也将交给楚越溪掌管,不许任何人干涉。
皇帝虽然对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秦元化知道,那句话就是给他的圣旨,不是给熙王的。
若是他不照做,那就是抗旨。
楚越溪勾了勾唇,将秦嶂轻轻地放在了轮椅上。
“臣弟遵旨。”
秦嶂也没想到他刚刚高兴之下竟然抱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转圈,脸上有些发红,心里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憋闷。
一想到自己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娶了媳妇,结果被媳妇抱着转,秦嶂一口老血梗在心口,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在那里思考着日后要如何把这一局面给扳过来。
如此吵吵闹闹地过了一天,因为秦嶂身体的原因,再加上这俩人的婚事有些诡异,所以也没有人敢真的太闹腾,将东西送到之后,就跟他们两人简单地敬了酒,也就纷纷撤了。
即便这样,因为来往的人数太多,无论是楚越溪还是秦嶂都喝了不少酒,到了晚些时候,等宾客们散了,他们也有了几分醉意,只与秦元化说了一句身体乏累,便回去休息了。
秦元化沉默地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愤恨地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一旁,脸色铁青地回到了房中。
不过是个废物儿子,如今还娶了个男人,别的不说,就连后嗣肯定也不用指望他了,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如何让小儿子早些出息了才好。
这场婚事虽然是圣上赐婚,然而在不少人心里依然是个笑话,一个废人,娶了一个男人,这洞房又要如何过?
秦家的婆姨和下人们欺负秦嶂欺负惯了,虽然被今天白天的阵势给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这两人的洞房花烛夜,无一不在心里偷偷嘲笑了一番,甚至还真有多事的人想过去听听热闹。
然而楚越溪来的时候,不仅带足了下人和随从,就连王府中的护卫也都一并带了过来,为首的便是白天记录礼单的魏蒙。
魏蒙看见有几个婆子和奴才鬼鬼岁岁地在主屋附近转悠,直接将人轰走了,随即沉默地守在外面,神情黯然。
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消停了下去,楚越溪感觉自己喝的有些多了,身体燥热的厉害,于是松了松衣服的领子,又咕咚咚灌了半壶冷茶,这才清醒了许多,将秦嶂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秦嶂虽然一天下来都没说过什么话,不过也跟着他一起接了不少宾客的敬酒,不过,昔日的同僚如今在以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他,他心里也清楚,所以每次也就是装装样子,喝上那么一口,倒也不至于真的就醉了。
“吵了一天,是不是累了?”楚越溪拧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一点点将他身上繁重的喜服给解了下去。
秦嶂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脸色在大红的喜烛照射下也多了几分红润。
楚越溪看着喜欢,心里软了软,突然凑了过去将他虚虚地抱住,秦嶂指尖一颤,只觉得身子暖暖的,不由自主地朝着楚越溪身上靠了靠,鼻间尽是少年人身上清冽的味道。
“怎、怎么了?”秦嶂心里漏了一拍,莫名地有些紧张。
楚越溪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就当秦嶂即将绷不住的时候,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小声传来。
“怀章,今天是洞房,若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说给我听的……”
第10章
秦嶂又怔了一下,燥热的心底慢慢地冷静下来。
“心愿?”
楚越溪垂了垂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
“无论是什么心愿都可以,你若说给我听,我一定帮你完成它。”
这样他就不再欠秦嶂因果了,等秦嶂心愿达成的那一天,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这一个月相处下来,楚越溪还真的挺喜欢秦嶂的,不过他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更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一想到有那么一日,秦嶂心愿已成,他自己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和必要,楚越溪心里就有些沉甸甸的难过。
秦嶂沉默了许久,低声说道:“我没什么心愿。”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自己此时若是真的开了口,那在以后一定会有一日后悔,所以秦嶂什么都不想说。
楚越溪怔了一下,缓缓地与秦嶂拉开了一点距离,清澈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就没什么想要的么?比如身体彻底痊愈?再比如,重新得回当初的一切?至少你总是希望日后能与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安享晚年吧?”
听到这话,秦嶂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先不说他确实不在意这些东西,此时听到楚越溪的这番话,虽然并无怪异之处,然而冥冥之中却仿佛像是一种承诺或者契约一般,等着他回复和确认。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楚越溪,琥珀色的眸子空洞无神,却有些深邃,甚至带着一丝犀利。
“若我的心愿就是让你一直陪着我呢?”
楚越溪不说话了,脸上有些黯然,还有些失落,他的神色全部落入了秦嶂眼中,而秦嶂则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然直直地看着他,就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楚越溪心里叹了口气,原本想看看如何了却这一段因果,没想到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他是妖,秦嶂是人,他不老不死,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躯壳,而秦嶂却早晚有一点会随着时光消失在岁月当中,他又要如何一直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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