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瓜乙
此时他正在心中咒骂着那个坑害他的人。原来早在县试前两个月,李兴彦在朋友的介绍下,结识了一个人,他们一起吃酒玩耍,吟诗作对,都是风雅的读书人,很快就混到了一起,等大家都熟识起来后,据那人所说,他是县太爷家的远房表弟,于是众人对他更加尊敬信任了几分,到后来,他说他又今科县试府试的考题,原本他是打死都不会透露出去的,可是在座之人都是至交好友,眼看着他们就要参加县试了,也不忍心他们落榜,遂决定便宜将考题卖与他们。
李兴彦很是心动,有了考题那么小小童生算什么?就连秀才也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哼!李喻拿什么跟他比?
在好友的怂恿下,李兴彦咬咬牙花了八两银子将考题买了下来。
说起这八两银子,还是李兴彦回李家讨来一些,他跟李家人说明了自己结识一个好友,好友的座师是府城的书院教谕,若能得他指点,那么秀才举人根本就不在话下。所以,他就想找家里要八两银子,准备前去拜访的时候带上些手礼,府城的教谕,自视甚高的,一般的礼物哪里送的出手?八两银子的礼物已经是最廉价的了。
李家人一听说府城的人,那定然就是很厉害的啊,李王氏心中高兴,更加认定自家儿子不一般,是文曲星下凡,现在就连府城的贵人都帮忙,可是八两银子却让他们都犯了难,刚刚才交完了税收,今年的税收比往年走多了两成,李家人现在哪里拿的出来这么多银子。
可是,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李文才想了良久,原本想让二房也能把私房钱给凑一凑,哪里知道刚提出来,李何氏就冷笑着拒绝了,公中出了这笔花用她没说什么,可还想打她私房的主意,那是万万不可能。
如今的李何氏自从失去了肚子里的儿子之后,就一直对大房抱着敌意,现在李兴彦说的遇到贵人了,叫她更是嫉妒得发狂。总之一句话,二房没银钱。
李文才满心无奈,最后倒腾了整个家底凑了二两银子,便再拿不出来了。
后来李王氏建议去找老三借些银两,老三的作坊在村子里办的热热闹闹的,定然赚了不少银钱,找他借几两银子一定没问题。
李文才只好厚着脸皮登门了,李喻笑眯眯的问清楚后摇摇头说道:“爹,你是知道的,我虽然在镇上做买卖挣了些银钱,可你也看到了,我这盖房子,有建作坊的,有点银子也早垫到这上面去了,而且儿子这也要考科举呢,笔墨纸砚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李文才不做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这样吧,我这里帮您给凑凑,凑齐一两银给您吧,我说爹啊!我现在也要考童生,秀才的人了,您真的就指望李兴彦,不指望我啊?”李喻若有所指的说道。
李文才深深看了李喻一眼,眼中神色复杂难言,最终长长叹息一声:“三儿啊!是爹对不住你,就这样罢。”
李文才佝偻着腰背离开了,李喻啧啧两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今儿个拿出这一两银子也没指望着还,算是他替原主的补偿吧。
李家尽全力也只凑到三两银子,李兴彦满脸不高兴的拿着银子走了。剩下的银两他还要想办法凑齐才是。
可是,他花了八两银子买来的考题却是假的,现在的试题根本就没有。而他却将买来的考题背的滚瓜烂熟,自以为是的以为这就万无一失了,根本就没有再认真温习功课。
李兴彦手有些颤抖,他必须冷静下来,好歹他也是读了这么多年书的,总比李喻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强上午多。不管怎么样,他就算没有认真温习,多年来的底子还在,不可能考得比李喻还差。
陈府中,陈濂见到文瑾白也是百感交集,想起含冤而死的老友,心中更是难受,“阿白,你受苦了啊!”
文瑾白心中虽然凄然,不过这些对他来说早就已经过去了,他反倒安慰起人来,“陈叔叔,这些苦都不算什么,好歹也都过去了。”
陈濂说起了文家出事后,京中的局势,由于小人当道,京中乌烟瘴气,他们这一批忠良也是被贬谪的贬谪,辞官的辞官。他们一家也是看透了世事,心灰意冷之下便也告老还乡了,听说了文瑾白被发卖往南,他们也是一路走来一路打探他的消息,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遇到了。
“阿白,以后你便是这陈府中的公子,你就安心在陈府住下来,这里便是你的家。”陈濂说道。
文瑾白很感激,却谢绝了,“陈叔叔,我已经成亲了。”
“什么?”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了,陈子濯急不可耐的问道:“阿白,你跟我们说,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人逼你的?你跟我说,我去扒了他的皮。”
在他看来,没有人能够配的上如玉如兰九公子,文瑾白突然说成亲了,定然是有人逼迫,绝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他们陈家在这清河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相信有父亲出马,一定能替阿白解决这件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濂回过神来也关切的问道。
文瑾白微微一笑,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当初他被定罪,发去教坊司,原本教坊使也是很同情他们文家人,就安排了他前去织造坊做事的,织造坊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一点的,只需要体力活,或手工活。
然而第二日,教坊使便跟他说,实在没办法保他,上头有人发话了,必须将他送去乐坊,谁都知道,乐坊就是供官家子弟寻欢作乐的地儿,在那里可以说是生不如死。
他哪里甘心,曾经的自己好贵清冷,对那些纨绔子弟几乎没有好脸色,如今他只要进了乐坊,只怕会受到百倍甚至千倍的侮辱,教坊使已经看出来他心存死志,只叹息一声说道:“死并非难事,可是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可惜了,怪就怪你这幅好样貌。”
教坊使离开后,他想了半宿,既然这样貌惹人垂涎,那便不要也罢,于是他吞炭毁掉了嗓子,又以头撞柱,算是彻底毁了自己。
也就是这样,乐坊也不可能将一个毁容又音哑的哥儿安排进去,后来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之后,教坊司便将他混着年老色衰,也做不动体力活的人一起发卖出去,一直辗转各地,到了这清河镇,继而被一户农家买走。
陈家父子两听得唏嘘不已,他们自然能够想到文瑾白所受的苦,陈子濯双手握拳,恨不得将那些人都狠狠揍一遍。
“我知道,定然是你那好堂妹做的事,当初我们想将你救出教坊司,便是受她的阻挠,结果晚了一步,就已经失去了你的确切消息了。”陈子濯愤愤不平说道。
文瑾白默了,他被发卖以来,一直都有人监视他,他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人,原来却是她吗?也是因此,他才一直不敢与陈家相认,就是怕连累陈家。
可是她为何要这么做?他这个堂妹他自问待她不薄啊。而在他落难之际,她却落井下石,推波助澜,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瑾白想不明白,大伯一家为了明哲保身,泼污水给他们,他能理解,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是人之常情,可为何他已经落魄至此了,她还不放过自己?
文瑾白想不透,人心难测,那边陈子濯尚在念叨,“我早就说过,此人心大着呢,你却不听我言,你们出事后,他家检举揭发你们有功,后来又搭上了太子这条线,如今文瑾瑶已经成了太子侧妃了。”
“太子……侧妃吗?”文瑾白呢喃。
“不说这些了。”陈濂也是怕文瑾白伤心难过,接着刚刚文瑾白的话题,皱眉道:“阿白,你说你被一户农家子买走,并且成了亲?”
文瑾白脸色微红,轻轻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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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还没等文瑾白说话,陈子濯已经拉起他的手,安慰说道:“阿白,你不用怕,不过一户农户而已,让父亲去一趟,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最多多出一些银两给他家,让他们把卖身契交出来,我们去找县令消除奴籍,你就成了良人,将来也无人敢相欺。”
陈濂也点点头,老友之子,他必然会保他周全。
哪知文瑾白却摇摇头,轻笑一声,“卖身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我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陈子濯哪里相信,还以为文瑾白只不过是宽慰他们的话,以为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却听他继续说道:“其实这人你们也认识,他待我很好,我想,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知道文瑾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决计不会撒谎骗人,陈子濯开仔细分析起他的话来,他们也认识的人?他们哪里认识这么一个农家子了?突然他头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来今儿一早他与赶考的李喻一道,遂睁大眼睛,惊讶地道:“难道……你说的是他?李郎君?”
文瑾白含笑点点头,然而屋子里的人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石化了,李喻他们不是不知道,可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的夫郎竟然就是文瑾白啊,他们听过流言说他娶的哥儿是个丑哥儿,平日里也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夫郎什么的,因此他们也就从来不曾想过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