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和尚他有条龙 第117章

作者:辛垣辞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强强 穿越重生

南胥 8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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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余忆念珠 二十一

冬天的日头早早就落下了山,只剩下日落后的霞光闲散地布在山林的上头。

本该寂静的黄昏城郊此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车马声,顺着一条辟出来的黄泥路驶进山林,朝着半山处奔去。

疾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马车在靠近山林的道旁慢慢停了下来,马车夫从座位底下的匣子里取出一盏风灯点上,仰头望了一眼远处山涧上隐约可见的雅致山庄。

司淮伸手挑开了车窗帘子,探出半个脑袋看了会儿不远处接踵而至的车马,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看了眼吾念怀里睡着的孩子,他压低了声音道:“先前还担心马车太招摇会被钟家的弟子发现,没想到今日居然有这么多人到沉月山庄来。”

“两位还不知道吧?”外头的马车夫显然是听到了他这声问话,半点不生分地插起了嘴,道:“今天腊月初八,是钟家小姐的生辰,钟宗主给附近的门派都递了请帖,所以今日都携着家眷赶来。”

“小姐?”吾念接过他的话,问道:“钟家家主似乎尚未成亲,这位‘小姐’难道是他的姊妹?”

“正是钟宗主的妹妹,单名一个浅字,待人亲切和善,太垣人都喊她一声‘浅姑娘’。”马车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乐呵呵地傻笑了两声,继续道:“别看钟宗主成天绷着一张严肃的脸,对他这个妹妹可是好得很,每年生辰都会请许多世家门派过来,指不定是在为她相夫婿呢。”

那也难怪,钟家是仙门百家中最有实力和威望的世家,太垣附近的门派自然都是依附于钟家的,钟宗主又待他妹妹极好,她的生辰自然是要携家带口来赴宴的。

吾念拉长声调“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外头的马车夫见没人理会自己,讪讪笑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道:“今年来的人似乎比往年多了些……”

话音刚落,马车帘子就从里面掀了开来,吾念提起灰色僧衣的一角先跳了下去,站定后又转过身来,朝后面的司淮递过了一只手。

马车夫愣愣地看着从车厢里走出的黑衣男子,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在里面说话的确实是两个男人的声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司淮,见他手里明晃晃地拿着一只卷起了白纱的斗笠,才终于相信了自己眼拙认错了人的事实。

“方才错将公子当做女郎,真是对不……”道歉的话生硬地卡了一下,车夫的视线落在司淮脖颈左侧一块指甲大的紫红色痕迹上,只觉得视觉受到了什么冲击,怔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两个没说完的字从喉咙里扯了出来,“……住了。”

司淮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忽然想到了什么,反手将手里的斗笠扣到车夫头上,拉高了衣领遮掩住不久前被吾念啃了一口的地方,回头瞪了罪魁祸首一眼,面色不悦地道:“送到地方了你还不赶紧走?”

车夫抓下斗笠递了过去,低下头不看他,结结巴巴地道:“那个……姑……不是,公子,你们还没给钱……”

“……”

司淮拿回斗笠背到了身后,回头又白了吾念一眼,在袖里腰间摸了一会儿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银子扔给了车夫,不等他回神就重重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连马带人一起赶走。

吾念在他身后低低笑出了声,见司淮假装生气地看了过来,忙收敛了笑意,郑重其事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沉月山庄来了这么多宾客,必定里里外外都加强了守卫,我们等天黑了再摸进去”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这么熟门熟路了”司淮挑了一下眉毛,嘴角牵起一个打趣的笑,很快又敛了去,望向渐渐在暮色中隐去的山庄,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并不能确定素尘道姑就在沉月山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关在哪里,又带着这么个小拖油瓶,还是小心行事为好。钟家来了这么多宾客必定人多杂乱,我先混进去查探一下情况,你们在外面寻个地方等着。”

“不行!”吾念很干脆地打断了他,“你一个人进去我怎么放心!再说了,沉月山庄守卫森严且设有防护法阵,你怎么进去”

“怕什么,我又不硬闯。”司淮语气轻松,耸了耸肩把斗笠背到了吾念身后。

“那你想怎么做”吾念问出口后立即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看怀里睡熟的孩子,又看了看司淮,犹豫了一会儿,才把挂在阿笙脖子上的那块钟家弟子的玉牌取了下来递给他,叮嘱道:“千万要小心,被发现了就赶紧退出来,不要正面迎击。”

“知道了。”司淮笑着伸出手,隔着那块冰凉凉的玉牌跟吾念的掌心紧紧贴在了一起,微微倾身靠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侧道:“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了之后,你跟我双宿双飞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形地在心上狠狠撞击了一下,吾念微微睁大了眼看他,被覆住的手用力回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心,无数词句汇成了万千语言从脑海里奔腾而过,最后脱口成了一声——

“好。”

“出家人说话要作数。”司淮嘴角笑意更深,伸手勾住吾念的脖子将他带得低下了一点头,两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距离近得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出的温热气息。

就这么静立了好一会儿,司淮才从他额上离开,被反握住的那只手拽着玉牌轻轻挣了出来,带着丝毫不减的笑意转身朝山林里走去,须臾便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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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司淮穿着一身沉青色修竹衣袍从山庄外转角处的树丛后转了出来,神色从容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头拨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竹节纹玉牌,气定神闲地朝大门处走了过去。

守在门外接待宾客的一众弟子都不认识司淮,只当他是跑出去偷了个懒,见他过来,都将手里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塞到他手上,连推带攘地催促他把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去。

司淮举目望了望,并不知道他们说的“该放的地方”指的是哪里,但面上仍是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一应下,待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又随手扔到了地上。

随意用脚拨了拨那堆东西,无非都是一些披风细软之类的,没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他低低“嘁”了一声正要趁着没人注意去找素尘道姑的下落,没想到才走出转角就被人叫住了。

虽然身上穿的同是钟家的沉青修竹袍,但叫住他的那人身上的服饰颜色更深、花纹也更繁复一些,连腰间配的玉牌都比这一块更精致,身份地位必定也更高一些。

那人见司淮低着头不答话,只当他是见了自己胆怯,重重哼了一声,怒声斥道:“钟家养着你们这群门生是吃白饭的吗?大堂里面这么多宾客连一个倒水的都没有?!你们这么喜欢呆在外面的话干脆全都调去守大门算了,一群不开窍的蠢货!”

司淮是看见门外那些弟子佩戴的玉牌和自己手上的一样,才使了个障眼法化出和他们一样的服饰,直到现在才从这人的骂声里知道了这玉牌主人原本的身份,低下的头露出了些微诧异的神色。

素尘既然在孩子贴身的护身符上用血写了个“救”字,必定是遇到了些什么,如果真是被关在了钟家的什么地方,一个最下等的门生,又怎么会和她有接触?

还没想出点所以然,面前那人就不耐烦地伸手推了司淮一把,语气更加不善地骂道:“我说你是聋了吗?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柱子似的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滚进去给宾客斟茶倒水??等着我拿鞭子抽你是吧?!”

司淮冷不防被他推了一下,顿时起了一道无名火,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正要将他打得连祖宗都不认得,耳边却忽然传出了临别前吾念说的话,只好忍了下来,出拳的手生硬地转换成抱拳作礼的姿势,道了声“是”,便在那人怒气汹汹的注视中,朝着人最多的大堂走去。

今晚的宴席是为钟家的小姐备下的,司淮进去之后粗略扫了一眼,并不知道那位传说中亲切和善的浅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倒是毫不意外地在人群里看到了许多不久前追杀自己的熟面孔。

大堂上首处的席位上除了钟洵,还有明峤,两个人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为了不让他们以及那些交过手的人认出自己,司淮伸手抓乱了头发,一手拎着一个大茶壶四处斟茶,遇着个“熟人”手就抖上两抖,“不小心”把滚烫的茶水洒到外面。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满堂的宾客都坐了下来,眼看着宴席就要开始,出了一连串错的司淮拎着两个大茶壶退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最末席位上的一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礼貌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又看向了首座。

钟洵端着一只青色的玉酒盏站了起来,遥遥向四周敬了一圈,朗声道:“今日是舍妹的生辰,诸位远来赴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担待。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宴席便开始了,钟某作为东道主,先干为敬!”

底下一时杂杂拉拉地传出许多声“干了!”“宗主海量!”“宗主豪情!”,在一堆嘈杂中,一声“且慢”传了出来,不是男子粗犷豪迈的嗓音,而是气势十足的女声,听得众人心头一颤,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披着不甚明亮的月色走了进来,男子身形高挑,着一身水蓝色霜雪霁寒袍,女子则是一袭明丽张扬的橙红色服饰,裙摆开合间绽出一朵绚烂的木棉花。

正是东阳彦和盛兰初。

钟洵面有讶色,很快又掩了去,扯着客气的淡笑,道:“两位少宗主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