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春秋
陆澜的反应比他要大上许多。这世间虽也听闻过什么植物动物修成精怪, 但从来只是传闻。如今真见一朵蘑菇流血,怎能让他不受冲击?
方谦脑子倒还动得更快一些。有些树种的树脂是红色的,剔开后便如流血一般。又例如墨汁鬼伞之类的蘑菇,一旦长成便会自我消解成汁液。
嗯, 一旦走近科学, 长牙齿的蘑菇都不怎么觉得吓人了呢。
更何况, 以他金丹巅峰的修为, “杀”一些蘑菇还是很容易的。如果不是被浮光掠影拉到了过去的光影当中,压根不会出现一开始的被动情景。
二人不消片刻便将蘑菇扫平了大半。大概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些蘑菇虽然来时很快,此时退去也是密密麻麻,窸窸窣窣就钻入草丛与土壤之中没了踪影。
方谦拭去剑上的血,还低头嗅了嗅钧弘有无沾上异味。而后才走回陆澜身边。陆澜也松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灵剑。
刚刚大师兄突然停了下来,还不等他反应,四周就冒出成群的蘑菇,他一边护着停顿在原地的大师兄,一边斩杀蘑菇,多少有些捉襟见肘。
方谦看了一眼陆澜,走向来时的路:“走吧,我们回去看看。”
“好。”
因为不用重新探路,回去的速度要快的多。两人御剑而行,不过片刻便返回到那片蘑菇林中。
这里还是一副春光正好的光景,惠风和畅,有鸟鸣虫吟。
但先前两人陷入危机,此时自然不会再第一时间冲上去。二人停滞空中,分别用灵气查探了一下四周有无异常。
很快方谦就得出了结论:“蘑菇少了。”
如果没有判断错误的话,少的数量和他彻底斩碎的蘑菇数量相同。看来这些蘑菇还真的会跑。
方谦脚底一空,钧弘回鞘。他整个人翩身而落,一脚踩踏上实地,仍是吹起一阵阵风。可蘑菇们似乎不受影响,动都不动。
方谦看了一会儿这些蘑菇,突然含笑用剑鞘捅了捅这些蘑菇的根部:“装死?还是想死彻底一点?”
刹那间,那些蘑菇全部动了起来。碧草间,五颜六色的人脸攒动。方才还是宁静祥和的花田,转眼便仿佛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身后一道剑光闪现,方谦回头刚好对上陆澜浑浊的双眼。
方谦侧身避开了陆澜的剑,有些头疼地看了过去。
他的手腕上,是长了出了一朵……蘑菇吗?
……
这几日,边陲之地也罕见地变得多雨起来。
山河管道都蔓延着水汽,沧浪洲天干物燥,少有这样湿重的气候。虽说城西军中大部分人都有根底,可乍遇秋寒雨季,也难免有些不太适应,全凭军纪严明,行伍倒还没乱。
方谦独自离开之后,季峥就很少再笑过,倒是平添了些威严。这样一来,行军速度倒是快上了不少。
不过这并没有耽误,他们将季峥是当今唯一身具龙气的天命之子这一说辞传播出去。
“机遇往往伴随着风险。”方谦走之前曾经提到过这句话。
他们越强调天命所归,越会有人想要将他们置之死地。可也正因如此,他们每渡过一次死劫,便是将这份“天命”往百姓心中更深种一分。
季峥不怕死,他自幼便在尸山血海中打滚,那时皇族的人都杀不死他。只是现在遇到了一个人,多了软肋,他依旧不畏惧死亡,却舍不得离开有那个人在的人间。
也因此行事时难免也多了几重顾忌。
蒋钟戴着蓑笠策马来到季峥身边:“殿下,前面就是平沉谷了,我们确定不绕行吗?”
传说上古时候,仙人与恶兽一战,一剑浮沉,生生将山体之间开辟出这样一条平沉谷。后人循着仙人的剑痕,在这里修葺了一条官道,自来往商客等人同行。
这里通道狭窄通直,极易被夹击,是兵家最忌讳的行军道途。
但是平沉谷左边只有一条水道可走,危机并不比谷中少,而且沧浪洲缺水,这些将士恐怕很难适应走船。而右侧官道较远,绕路至少多出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方谦未曾先行离开,他一定会选择绕路。如今,他渴望快一点到京城……
戚若云也策马来到季峥身边,抬头望向前面的山谷。这寒风冷雨中他仍然摇着一把折扇,也不知道是求的是哪门子的风雅。
季峥看了他那把折扇一眼,看起来只是最普通的纸质折扇,上面墨笔提了字,甚至感受不到上面有灵气附着。但就这把破折扇,却偏偏不沾水,在雨里摇的风生水起。
“殿下若是不想绕路,可以先派人探一探虚实。”戚若云说着探听虚实,目光却看向了两边悬崖上。
戚若云所言的探听虚实,是派修仙者去两边悬崖顶端查看,是否有人埋伏。毕竟若真有兵马埋伏,必然藏匿在这两边的山崖上。
季峥沉吟片刻,心知自己不远改道而行已让营中将士有了重重顾虑。戚若云此言也是提点,当即应允:“先休营。”
这一场场的大雨浇的人心慌,季峥吩咐原地扎营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在空地上安起了营帐。
主帐当中,蒋钟铺开了地图,季峥、戚若云和蒋钟三人凑在地图边,看着两侧山形。这平沉谷两侧山崖上尽是茂密的丛林。
蒋钟沉思片刻说道:“这雨太大,又是在密林当中,恐怕不容易探查,是不是先等雨停?”
戚若云摇了摇头:“等雨停了,恐怕就更难看出踪迹了。”
而且他们在谷外扎营的事情到时候也差不多都传出去了,难免会陷入被动当中。
“分成两队,从两边入山探查。”季峥没有犹豫,点向其中右侧的悬崖:“我带一队去这边。”
戚若云跟蒋钟同时说道:“不行!”
戚若云蹙着眉,一把折扇摇的啪啪直响:“殿下有没有听过,主将不上阵前。”
“我不是。”季峥面无表情的指向蒋钟:“他才是主将。”
“……”诡辩,却让人无言以对。
戚若云目光复杂的看向季峥:“我怎么觉得殿下被某人教坏了。”他说的某人,自然是指的是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的方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