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春秋
这样的人,他怎敢拦?
单凭老太监自然是没办法拦住方谦的,甚至腿脚都跟不上这位仙君的大步流星,眨眼之间便拉开了一段距离,几步登上前面的台阶:“我入宫之后还从未拜见过太上皇,实在太失礼数了。”
大殿前的守卫见方谦上来,犹豫着亮出了刀。
方谦半点不停,迎着刀便走上前,甚至都没有用灵气护体。守卫一惊,不敢真的伤了方谦下意识收刀。
方谦同时抬手推开了大殿的门,一阵风夹着树梢上的落雪飞了下来,带得他衣袂飘飘,而太和殿内放眼望去果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萧衍去哪儿了?他真的还活着吗?
方谦转头望向门外下意识跪了一地的守卫:“我父皇在哪儿?”
季峥都没叫出口的称呼,方谦倒是随口就来,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在现代呆久了,爹这个称呼可以用在许多情景当中,自然唤的无压力。
那些守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迟疑回答:“属下也不知道……”
方谦不以为意,抬脚便要走进殿中,才刚迈进一条腿,却骤然感觉到一阵威压冲自己施了下来。方谦脚步一沉,而他身后的两名守卫已然吐血倒地。
即便不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人是程臻。
方谦侧头看了一眼,平平淡淡地将另一条腿也踏进了殿中:“前辈,太上皇失踪并非小事,为何没有人上报?”
“妄语。”程臻面沉如水,他反手一压,试图让方谦下跪。
方谦眉头一挑,斩阳出鞘划过画面,将上方划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他在原地站得笔直,身上剑气纵横,一副睥睨姿态。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负隅顽抗而已,除了保持姿势,他并不能移动半步。
程臻冷哼一声,眨眼之间便出现方谦身后。
在程臻出手之前,便听到季峥的声音:“住手。”
程臻手上积聚的灵气骤然散去,冲着季峥的方向跪拜下来。方谦微微松了口气,紧攥着斩阳的手一松,即便季峥不来他也有把握接下程臻的这一击,但难免会伤筋动骨。
趁此功夫,方谦在太和殿扫了一周,有些遗憾地说道:“他没在。”
季峥踱步走进殿内,直接越过了依旧跪拜的程臻,也没有在意消失的人,而是直接走到方谦身边:“东西找到了吗?”
“陛下要找什么,不如告诉老奴?”老太监含着笑凑了进来:“老奴对宫里熟,这里的东西、物件都知道摆在哪儿。”
方谦闻言一笑问道:“那你可看过陈殊予写的一本书记?”
那老太监露出迷茫的表情:“那是何人?应该不是在宫里应职过的人啊,不然老奴不可能没听过。”
方谦一直盯着老太监,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忍不住有些失笑,若陈殊予听到自己有朝一日被人提及在宫中应职,不知会是何表情。
既然华盖殿和太和殿都没有那本手书,那萧衍可能带在身边。季峥看向依旧沉默跪在地上程臻:“人在哪儿?”
程臻眉头紧蹙并未答话。
季峥冷哼一声,一身龙气压在整个宫殿,窗外寒风凌冽,刮着竹叶发出瑟瑟声响。
程臻脸色阴沉,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太上皇在宫内静养,这会儿可能在后宫锦绣堂赏鱼。”
“多谢。”方谦拉着季峥,两人转眼之间便来到锦绣堂中。
这景秀堂是后宫娘娘的住所,季峥并未纳过任何人,而方谦常年与他同住。这后宫一直悬空,他们也从未来过这里。
季峥和方谦本以为这只是程臻的随意之语,却真的遥遥看到了萧衍的身影。
第138章 因由
天是阴的。
锦鲤池那一汪绿水中, 花色繁重的锦鲤不住浮出水面。萧衍坐在池旁一方嶙峋青石上, 脚边一根鱼竿, 线远远的垂在水中。他则是一身蓑衣, 还像模像样地带着一顶斗笠。若不知道他是谁, 此处又是何地,恐怕还真以为他只是一名寻常的垂钓老翁。
在听到脚步声时,萧衍提了一下鱼竿,那水中悬直的鱼线突然一飘, 便移开了。
这鱼竿上,根本连鱼钩都没,更不提饵料了。
萧衍脸色不变, 并没有走脱了鱼儿的懊丧。他重新摇了摇鱼竿, 那根线便又缓缓沉了下去。
萧衍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逐渐平静的池面:“你们来了。”
方谦脚步一顿, 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笑姜太公好歹还有个直钩,这位仁爹是干脆连钩都没有。自己还这般颠颠地跑来, 总觉得好像被小看了。
即便没有靠近季峥也本能地察觉到眼前的人不太对劲儿, 小时如何他早就不记得了。但凭借回到京畿的两次交锋,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那个试图侵占他身体的萧衍, 或者说……不完全是。
季峥拉住方谦,戒备地看着前面的老者。他看起来异常的苍老,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沉沉暮色:“你是谁?”
老者闻言总算转头看向了季峥, 他神色当中有慈爱, 却又像是参杂了恨意的复杂情绪:“朕是你的父亲萧衍。”
他仍然自称为朕, 仿佛自己还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季峥站在原地未动,他手中剑气却直直地扫向萧衍。但剑气抵达对方面前时,却如陷入泥沼一般被吞噬消失。
“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舞刀弄枪的。”萧衍说着又甩了一次鱼竿。
方谦看的一笑,直接走到萧衍旁边看着水中的锦鲤:“你自己都不静心,又何苦说别人。”这没钩子的鱼竿短时间内都拉上来两次了,按照这种方式钓鱼,即便上面挂上钩子,也只能钓个寂寞。
萧衍眼中骤然显露出暗沉,但也很快藏匿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握着鱼竿,压根没有搭理方谦的话,仍然对着季峥说道:“这天下已经是你的,还来找我做什么?”
季峥感觉自己像是听了场笑话:“你想杀我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来找你?”
“你没死,还强大了,好好做你的皇帝不好吗?”萧衍眼中的烦躁已经变得肉眼可见,他缓缓地将鱼竿收了起来。“或者说……你还想杀父不成?”
季峥腰侧的剑铮地一声出鞘刺向萧衍,却被他用单手拦住,龙气灼伤了萧衍的手掌,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翻开的地方露出缕缕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