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途
宋兴平无措地舔了下嘴唇, 自己主动不干总好过被辞退, 他讪笑道,“我那两个徒弟都出师了,掌柜的那还能留着我。这不,我大孙子不想让我受那个气。我跟掌柜的打声招呼就走了。”
宋兴平自豪地指指宋景文,言语中尽是得意之色。
宋兴平刚到后厨, 掌柜的就知道了。原以为这老头儿是识相地带着人来送食谱的, 哪知是打着主意要撂挑子。
掌柜的神情轻蔑地扫过两人,来者不善道,“哟,宋师傅,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儿呢。”
宋兴平微微弯下腰, 习惯性地点头, “我孙子说家中缺人, 地里的农活照应不过来,让我回去帮帮忙。”
赵掌柜长长的哦了一声,心思一动, 突然吼道,“那你偷了酒楼的食谱,这件事怎么说?”
宋兴平慌了, 这完全是莫须有的事情,他直起腰沉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拿过酒楼的食谱,反倒是我干了这么多年,手艺全都被你培养出来的两人给偷去了。”
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赵掌柜心中恼怒,却面上不显,面不改色地招来两个酒楼的伙计,“偷没偷交给县太爷定夺,我现在要抓你去送官。”
宋景文原本一头雾水,渐渐地听出了话外之意,他将还要解释的宋兴平挡在身后,笑问道,“那请问我爷爷偷了什么食谱呢,莫不是香辣虾吧?”
赵掌柜眯起眼睛细细打量身前的年轻人,“什么食谱,翻一下他的包袱就知道了。”
两个伙计抢走宋兴平的包袱,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几张纸,纸上大略地写了几种菜的制作方法。
宋景文嗤之以鼻,这种手段未免太低端了点儿,他略微一皱眉,无畏道,“报官吧,比对一下笔迹就知道了。”
宋景文受前世的影响,对国家的律法还是持有积极态度的。
赵掌柜眼中雾霭沉沉,哼了一声,县太爷那边他早打点好了,就是为防宋兴平不配合留的后手。
一群人撕扯着来到县衙,宋兴平大力地握着宋景文的手,明明担心得不得了还要宽慰宋景文,“别怕,爷爷在,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爷爷进去坐几年牢,家里给县太爷送点银子就行了。总不会让他们动你的,我刚刚让小苕去叫你叔叔了,咱们宋家不是没人!”
宋景文早从冯武那边知道了宁昌镇的这位县太爷是个不管闲事的主,只要钱给到位,他就诸事睁只眼闭只眼,而真正明察秋毫的是堂上那位师爷。
但是宋景文赌的是,这么多人看着,他就不相信县太爷众目睽睽之下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宋景文等人被领进大堂的时候,冯武正在和师爷下棋。看见宋景文在其中,扔下残局跑了,越过众人直奔宋景文而去,宋兴平反射性地挡了一下。
“宋老弟,你怎么来了,这是?”冯武看着这些人,明显是两拨的,宋景文这是惹事了?
“我来告状,荣福酒楼的赵掌柜污蔑我爷爷偷食谱。”宋景文义正言辞地大声喊道,“有些人不能长得黑就心也跟着黑了,做人要光明正大,天天走邪门歪路总有一天阴沟里翻船。”
赵掌柜粗着脖子红着脸说道,“跳梁的老鸹,真相如何自有大老爷为我等做主,哪容得了你胡说八道。”
有人击鼓,县太爷自然要升堂。他端正地着坐在堂上,定睛一看,心里已是有了决断。
这赵掌柜已经是熟人了,每年给自己上交了不少银子。而其他两个人一看就是穷光蛋,这个案件已经不需要审了。
县太爷朝师爷使眼色,意思是这案子别较真。师爷无奈地摇摇头,将所谓找到的赃物放在县太爷的眼前,还有一份是宋兴平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明显不是一个人所为。
县太爷装瞎,掷开几张废纸,一拍惊堂木宣布道,“宋兴平因偷盗荣福酒楼的食谱,犯盗窃罪,现令其赔付荣福酒楼的损失,五十两银子并将食谱物归原主。外加二十大板,立即行刑。”
“大人,冤枉啊,宋兴平并不会写字,刚刚那张纸都是他临摹的,如何谈得上偷盗食谱。大人有所不知,赵掌柜实际上是因为胁迫我交出香辣虾配方不成才出此下策。”宋景文不服,他怨怼地看着县太爷,还指望以理服人。
宋景文憋住气,摊上这么一个不分是非的县太爷也是倒霉。他要是冲动出手了,这事就绝对不可能善了。到时候就不是一个盗窃罪,而是殴打朝廷命官的大罪了。
县太爷闻言坐直了一些,赵掌柜赶紧接着道,“大人,此人是一派胡言!我堂堂大酒楼怎么会看得上他手里的东西,把他放在我店里打杂,草民都嫌碍眼。”
县太爷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横眉立目道,“小子莫要胡言,赵掌柜已经大发慈悲不要那老头下牢狱了,你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真真是蛇蝎心肠。”
宋景文浑身散发着戾气,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果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难怪那么多人寒窗苦读几十载也要参加科考,有官职在身的人简直就是特权阶级。
冯武见情况不对,上前一步,不忍心道,“大人,二十板子下去可能会出人命,这老头儿可能挺不过去。”
县太爷无所谓地摆手,“不是还有那小子,他代打也成。就这样,退堂!”
身为父母官,却不能公正办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难怪会养出张二全一般横行乡里的衙役。
“大人,饶命啊。不能打他啊,我大孙子大病初愈体弱得很,还是打我这个老头子吧,老头子命不值钱。”宋兴平眼睛周围的沟壑盛满了苦涩的泪水,不停地磕着头,直撞得脑门上红彤彤的一片儿。
他拉着宋景文抹眼泪,“给他吧,给赵掌柜,咱们不要了。啊,不要了,我们要私了。”
县太爷被这祖孙俩吵的头疼,不耐烦地再拍惊堂木,“再大声喧哗,全部去领板子。”
衙役押着宋景文和宋兴平准备去行刑,县太爷转身离去,还未行出侧门又被叫住,“大人,留步!”
来人一身丝绸的长衫,挽着一个发髻,恭敬道,“还望大人手下留情。”
县太爷隐隐压着怒气,来人却丝毫不胆怯,从容有度。县太爷见他像是个小厮,却又穿得如此体面,心里一阵纳罕。
冯武替来人传话,贴着县太爷耳语几句,县太爷的态度立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快快快,松开他们。”县太爷着急忙慌地冲几个呆住的衙役吼道,在所有人疑惑地眼神中板着一张脸吩咐道,“赵万泊污蔑他人偷盗,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并赔偿五十两银子给宋兴平。”
走这一趟,宋景文反倒得了五十两银子。他不禁摇头可惜,这赵掌柜要是早早地将价钱提高到五十两,态度不那么傲慢,哪还有今天这一出。
县太爷说完冲着师爷挤眼睛,师爷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县太爷此番的行为实在蹊跷,定是其中有什么变故。不知道冯武那小子给县太爷传了什么话,在宁昌镇竟还有堂堂县太爷也会有怕的人。
这边,宋兴平虚惊一场,出了衙门就昏了过去。
宋世山和宋世海赶紧一人拖住一个,宋景文看着环在腰上的胳膊一阵无语,他拉下宋世山的手,撇撇嘴,“三叔,我真没事,爷爷倒是被吓着了。”
宋世山依旧不放心地虚托着宋景文的背,宋景文不自在地跳了跳,其实自己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衙门动不动一阵“威武”,还挺唬人的。
宋景文记着冯武的恩情,冲他抱拳约了两日后酒楼小聚。
一阵阵地哀嚎声从衙门里传了出来,宋兴平硬生生被吓醒了,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屁股,要不是那位突然出现的青年,此刻挨板子的就是他了。
回头看,那名穿着丝绸衣服的青年还立在一旁,既不催促,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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