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寸汤包
镜子里的人和原先的“叶景初”截然不同,皮肤暗沉干燥,整个人像是埋着一层灰褐色的雾气。
右脸颊还有一条细长的疤痕,从耳根顺着侧脸的弧度,延伸至下颌,灼人又沧桑。
“这是陈姐的作品,”温衍指了指自己的脸,软声道:“我要好好护起来。”
化妆师笑着摇了摇头,她和郑导的团队是长期合作,最擅长的妆面就是这样的晦涩色调,入行这么久,手头来来回回上千人,像叶景初这个年纪的也不在少数。
但每每见到自己的妆面,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都是皱眉,能理解,但总归是有些介意的,叶景初却玩笑着说出那般熨帖的话,“好了,导演催了,快去。”
郑成看着温衍的妆容,很满意,这几天减肥的成效一下子就体现在镜头上,郑成发现叶景初的脸甚至不用刻意挑角度,也许是瘦了很多,所以棱角的弧度很好看,不似顾煊那般锋锐。
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大概是点到为止。
温衍这段戏份是独角戏,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第一次因为自己看管的“货品”起了波澜。
郑成开机的瞬间,众人就发现温衍的眼睛黯了下来。
明明还是那样青年的模样,却好像褪尽了所有悲喜,所有的光在他眼中消弥,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周十一就缩在角落,小小的一团。
他的房间很暗,被两重深紫色的脏污窗帘遮的严严实实,半开着的老式窗柩被风吹得一吱一呀,偶尔吹动帘子,见缝而入的阳光打在角落,打在周十一脸上。
他猛地一顿,喘着气往更角落缩去,好像那阳光灼人一样。
他抱着膝盖,眼睛眨的很慢,踉跄着起身跑到窗边,伸手想要抓住那个窗环,反复好几次,却战栗着都没有成功。
最后终于“啪”地一声关上,玻璃震地一颤。
周十一抓着窗帘的手,想要把它关的不透一丝阳光,他是个活在那些蝇营狗苟世界的人,活在边缘的人。
他不稀罕那些光亮,也不需要那些光亮。
可他却发现自己拉不动一片窗帘了。
在郑成的镜头里,温衍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人颈间凸现的筋络,以及那过分用力所以指节发白的手。
周十一背靠着墙壁滑下来,把窗帘带出更大的缝隙,顺着他的动作,阳光一点一点洒在地上,照在对面的墙上,照在那个歪歪扭扭的“人”字上。
破旧的地方,脏气的墙,周十一从来不知道那里还有一个“人”,就好像是哪个小孩子一笔一划学着写字留下的痕迹。
一撇一捺,一个“人”。
周十一睁着眼睛,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流了下来。
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那种茫然和空无,仿佛和原先的自己僵持着,连他自己都知道原来自己会哭。
周围看戏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被叶景初的演技震惊的一天,就在他们以为导演要喊停的时候,“周十一”忽地笑了,只是嘴角笑着,眼眶却瞬间被逼红。
他嘶哑着声音,哭声越来越大。
他是个哑巴,哭声是那样的难听嘲哳。
可偏偏,叫所有人都跟着红了眼眶。
“cut!”郑成乐呵呵喊了停。
全场仍旧一片死寂,除了郑成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垂头疯狂眨眼睛,好把眼泪憋回去。
麻痹,受不了,想哭。
想去抱抱他。
第42章 追光者
温衍听到郑成喊了停,恍惚着爬了起来。
他慢慢走过来,将落未落的泪珠垂在下睫毛上,把双眸显映的极度通透,那是一种跟“周十一”截然不同的气质,就好像所有被时间磨钝的少年气,忽的一齐溯洄。
看的众人越发想上去抱抱他。
温衍抬手,想用袖口蹭掉半垂着的眼泪,湿漉漉的脸颊腻着实在不怎么舒服,结果顾煊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开口道:“衣服脏,先等等。”
赵小米见势才想起来自己经纪人兼助理的身份,挤开人群抽出几张纸巾,“等会儿还得拿冰袋消消肿,哭成这样,眼睛酸不酸,要不要睡一下?”
“不能睡,先消肿了再憩一下,否则肿的更厉害。”顾煊说道。
郑成和副导讨论完这条镜头,觉得没什么需要补充的,朝着温衍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他甚至在温衍身上看到了与之年龄不符的“游刃有余”,那种镜头的尺度感和分寸感,被他拿捏和展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背靠着墙壁瘫下来,带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一点一点拉长,然后照在墙上的一幕,没有任何外力的干预,一镜到底,这人把它处理的像是一个艺术品。
镜头下的东西,有巧合不假,但郑成却知道叶景初这次绝对不是巧合。
郑成觉得叶景初今天开门红,格外在状态,于是在征求了温衍和顾煊的意见后,紧锣密鼓开始下一阶段的拍摄,一天都没歇下来。
赵小米原本还想让叶景初睡一下,结果没法子,只好温了好几瓶牛奶在角落里站着,看着那瘦弱的身躯,生怕他演着演着撅过去。
剧组的人也跟着八卦似的强势围观了一天的戏,从颜粉甚至是路人转变为“演技粉”的一茬又一茬,每个人打招呼都有了暗语。
“你看了吗。”
(今天你看叶景初演戏了吗?)
“看了。”
(不仅看了,还从头看到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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