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竹子君
“你要炒股的嘛。”陆云泽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是很希望姥爷一块儿来的,但他也明白,老人家离不开平县了。平县有曾姥爷大半辈子的记忆,也有他现在引以为傲的厂子,如果就这样搬到上海来,曾姥爷人生地不熟,那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而他自己对上海的感情又颇为特殊,毕竟上辈子也在这个地方住了那么久,仿佛就是他的第二故乡。
“而且,上海的资源什么,确实会好一点。”他没忘记自己刚重生时的决定,他这辈子是要让贺邵承好好读书,和他一样规规矩矩的去考大学,走正经路子的,“我们省里头才几个好学校呀?上海这边好学校多多了,整个城市也更开放……”
“么儿……”贺邵承看着他,抿了抿唇,“我可以……不炒股的。买了放在那儿也是一样。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都是涨,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陆云泽瞅了他一眼,腮帮子鼓起来了。上海证券交易所的股票是涨了,从未来的角度,还涨了不少。但中途怎么可能不波动呢?他虽然记不清楚时间,但也知道有那么几次,整个大盘都跌到底去了,让一群人都哭天抢地,差点就没排队从上交所的楼顶往下跳了!
“你读了那么多书了,怎么还这么蠢?你觉得有可能一直涨吗?”他嘟囔着,言语之中满是嫌弃,“贺邵承,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经济水平配得上这样水涨船高的股市指数吗?”
贺邵承一愣,想了想那疯狂的证券所,又想了想平县许多普通老百姓买肉都拮据的生活情况,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只是一部分人富起来了……”
“那我问你,股票这样涨,大家都赚钱了,赚的钱从哪来的?”陆云泽鼓了鼓腮帮子,觉得贺邵承真是蠢,明明有的时候还挺聪明的,怎么就犯愣呢?
贺邵承皱了皱眉,“一方面是市值的扩大,一方面是厂家的盈利分红……”
“错了。”陆云泽看着他,叹了口气,“能量都守恒呢,钱难道会凭空冒出来吗?不换成现金,虚拟价格再怎么高都没有用,只有在卖出之后才是赚了的。但是想要卖掉股票,肯定要有一个人买吧?你赚的钱,就是后来买的人给的。”
“你别看现在拼命地在涨,所有人都在赚,这就和击鼓传花似的,总要有人接手。而接手的人不可能无穷无尽,最终就是下跌。后面人亏的钱,才是前面赚的,别的什么都没用。”
他戳了戳贺邵承的肚子,“你这下能明白了吧?想要赚钱,还是得看好了,我不是说你要天天去证券所里坐着,一天交易好几回。但是感觉涨到差不多了,是咱们这个市场负荷的极限了,就赶紧卖掉。”
贺邵承被说了一顿,目光还依旧十分柔和。他似乎最喜欢听么儿这样叨叨,尽管他心里其实知道正确的答案,也甘愿让么儿把他教训一顿。
“嗯。”
他点了点头,“我听你的,那我们之后就搬到上海来。”
“学校也转一下……咱们可以走前再去一中和同学们告个别。”陆云泽继续叨叨着以后的打算,“对了,我们两个要不跳级吧?感觉初中的东西也比较简单……”
“直接跳去高中?”
“啊……那太快了,不要,还是先跳到初三去。”陆云泽想了想,眨了眨自己圆溜溜的眼睛,小酒窝露出来了,“咱们两个要好好学习了,上海的教育水平肯定要比平县高多了,可没那么容易再拿第一……”
三个人先在汤池里泡了半个小时,跑得热透了之后才走到了边上的休息区。陆云泽皮肤白,此时被泡过的地方就泛起了一层粉红,刚刚好到腰的位置,分界特别明显。而那一双腿则又被泡得水光光的,都看不到那些细小的汗毛了。贺邵承的呼吸微微顿了顿,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
他不能……总是去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云泽要了个大浴巾,把自己一裹,找了个躺椅躺下了。
曾姥爷还是头一回坐这个躺椅呢,原先村里头有的人家有,但他一直节约着钱,没去买过这种东西。这会儿往后一躺,还能摇摇,真是舒坦!老头子也拿了个浴巾把自己肚子盖上,接着就在那儿准备眯一会儿了。贺邵承却没躺下,而是拿着房卡去点了一份蛋糕,拿过来给么儿。
陆云泽瞅见精致漂亮的小蛋糕,就吸了吸鼻子,像是汽水儿遇到了好吃的一样,闻着味就起来了。
那蛋糕就一份,勺子也只给了一个,是巧克力味的,上面还裹着一层特别诱人的熔岩巧克力。他舀了一勺,吃了,抬眸看向正盯着自己的贺邵承。
“专门给我的?”陆云泽戳了一下蛋糕,又舔了一口表面的融化巧克力。
“嗯,你刚才不是说要吃点心的吗?”么儿说的每一句话,贺邵承都有深深地记在心里。
陆云泽又戳了一下蛋糕,“可是,我也不要吃这么多呀。”
他先吃了半个,就坐在那儿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因为舔得很干净,唇角也没留下巧克力的渣。不过吃完了上层那一半裹着酱的,他就把剩下来的还给了贺邵承,“还有半个蛋糕胚,你吃。”
“好。”贺邵承接过了,就用着么儿刚才抿过的勺子,把剩下来的半个也吃了个干净。
曾姥爷是舒服坏了,泡个澡又睡个觉,差点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起呼噜了!陆云泽觉得让姥爷在这儿多休息一会儿也好,因此等身上冷了以后便又和贺邵承去汤池里泡了泡。两个人还一块儿试图游泳——说起来他自己是南方人,贺邵承原先是北方的,应该他擅长游泳一点。但其实陆云泽却是个旱鸭子,在水里头扑腾了几下就不行了,双腿怎么蹬都没法往前。
贺邵承便拉着么儿在水里走,让他能够稍微体会一下游泳的感觉。
身上的汗出了不少,虽然汤池泡着舒服,但毕竟是个公共场合,并不能说泡了就当做洗了把澡的。一方面这水不干净,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别的人身上有没有病菌什么。因此两个人上来后,把姥爷喊醒,又去更衣室里单独冲了把澡。
更衣室是单独隔间的,并非澡堂子似的大通间,沐浴露、洗发露这种东西都是每个隔间自备。陆云泽脱了衣服,热水冲到身上,特别舒服地放松了全身。他伸手去墙边按洗发露,准备先把头发搓一搓——“诶?”他眨了眨眼,“没有了……”
贺邵承本在一个人冲澡,结果就看到自己的门被推开了。他还以为是有陌生人过来,眉头瞬间皱起,伸手就要去把门重新按上。结果么儿的脑袋却探了进来,接着则是整个人。
“我那边没有洗发露了,你借我点。”陆云泽脸上带着两个小酒窝,看着贺邵承,目光特别干净。
但是贺邵承就不行了。
心脏在这一瞬间差点要炸了,他连呼吸都忘了,只能看到面前的么儿……一个……和他一样,什么都没穿的么儿!耳根烫到几乎发烧,贺邵承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又过了一秒才低哑地“嗯”了一声。
陆云泽已经去按墙壁上的洗发露了。
他也没客气,直接往头发上一拍,说了一声“谢谢”后就走了。
只留下贺邵承一个人,在浴室的隔间里。
水花还在不断的撒,把他的面孔都弄湿了。但贺邵承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一样,只会怔怔地靠着墙壁发愣。脑海里满是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他知道么儿很白,但没有想到能够这样的白,就像是一枚嫩鸡蛋被剥开了壳……
手慢慢地捂住了脸,贺邵承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没救了。
心脏如骏马奔腾似的在跳,他明明去年这个时候,天天晚上都和么儿一块儿在厨房里,或者后院冲澡。为什么当时就不会有任何的特殊感觉呢?他知道自己不对劲,这段时间都很不对劲,自从开始想要紧抱着么儿睡觉开始,他似乎就越来越贪婪了。明明当初只是躺在对方的身边,把一只胳膊给么儿抱着,他就能够很安稳地入睡……
花洒的水声遮掩了许多,没有人知道贺邵承一个人在隔间里做了什么。
陆云泽好好地洗了把澡,身上都香喷喷的,才去换了衣服,上了楼。
曾姥爷也洗好了。
虽然他们县城那套房里就有花洒淋浴,但家里头说句实话,那水总是力道不足,哪有这小锦江的花洒那样舒坦的呢?他现在是看什么都觉得好,笑呵呵的,拿了毛巾好好地擦干了身上,换好了衣服和外孙一块儿坐在门口等小贺。贺邵承又过了片刻才出来,只披了一件这边免费提供的浴袍,没再穿自己的衬衫和西裤。
“走吧。”他抿着唇,神色很平静。
酒店提供免费洗衣的服务,他们上了楼就给楼下接待打了电话,让阿姨过来拿走了衣服。不过衬衫裤子什么还好,底裤这种私人的东西,他们还是自己手搓的。陆云泽把自己的平角裤挂在了衣架上,那边贺邵承也洗好了,拿过来一起挂着了。
“明天早上我们还是在这儿吃个自助早餐,然后就去接着把认购证卖了。”陆云泽伸了个懒腰,往后一躺瘫在了床上,“姥爷,看电视不?这个电视比咱们家的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