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岩城太瘦生
伺候的宫人们各自捧着东西,脚步无声,鱼贯而入。
已经侍奉过两代皇帝的老内侍杨公公站在韩悯身边,抖落开厚厚的驼绒毯,给韩悯裹上,又端茶递水,让他洗漱饮茶。
韩悯缓过来:“多谢您。”
杨公公也认得他,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趁着傅询不注意,握了握韩悯的手。
傅询扫了一眼,杨公公连忙撒开手。
“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让梁老太医过来诊脉。让小厨房做点吃的,温着的药等会儿也端过来——”
傅询停了停,颇有深意地对韩悯道:“醒的时候吃药,总不会再吐了吧?”
假装不知道他在说谁,韩悯低下头:“我又头晕了。”
杨公公领命,很快就把东西摆在韩悯面前。
正要带着人退出去时,傅询忽然想起什么。
“派人去文渊侯府。朕记着温言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带了两盒蜜饯送人,给他两个金锭,把蜜饯换过来。”
韩悯试图劝解:“这么晚了,温言都睡了。”
傅询抬眼,补充道:“噢,那拿来蜜饯之后,再祝他做个好梦。”
韩悯没有再说话,裹着毛毯,瑟瑟发抖。
我今天得罪温言了吗?
得罪了。
傅询叩了叩桌案,韩悯愣愣地抬起头:“怎么了?”
他将粥碗推到韩悯面前:“吃点东西。”
宫人都退下去了,殿门也关上了。
韩悯拿着瓷勺,搅了搅粳米粥。
他抬头看向傅询。傅询只穿了一件单衣,右肩上的箭伤扯裂,血迹洇透玄黑的布料。
他盯得久了,傅询也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
傅询道:“不妨事。”
“啊……”韩悯收回目光,“我是想说,不继续上药吗?”
“已经快好了。”
韩悯抿了一口粥。
哪儿呢?他方才看见,还淌着血。
不过总比传闻来得好。
傅询同他解释:“我回来时,永安城被傅筌封了城。我原打算调兵,箭伤也是那时候受的,但是后来小王叔拿着父皇诏书来了,我便进来了。父皇卧病数日便去了,宫里两边对峙,最后还是小王叔拿出先帝临终的遗诏,遗诏上,父皇传位于我。”
他就这么登基了。
不怎么惊险,没有太大的波折。
韩悯觉得,好像只有自己傻乎乎的。
“原本是我……多心。”
“你的信我收到了,也给你回了消息,我以为你收到了。”
韩悯摇了摇头:“我没收到。”
“我前几日派人去查,没找到燕支。”
“这样?”
傅询不太熟练地宽慰他:“它一向聪明,不用太担心。”
“桐州那边?”
“我派人给家里人传了信,应当已经到了。也托桐州知州与你们韩家的族兄照料家里,都安置妥了。”
韩悯愈发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轻声道:“多谢。”
傅询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没说话。
派去文渊侯府取蜜饯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两个八宝玛瑙盒子,盛着各色干果蜜饯,放在韩悯面前。
傅询道:“喝了药再吃,这回总不会再吐我身上了吧?”
韩悯否认:“我绝对没有……”
傅询轻笑一声:“照着我身上吐。”
韩悯耍赖:“我不管,反正我不记得了,就没有。”
喝了点粥,缓过神来,他又捧起药碗。
“我要喝药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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