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渊在水
“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等这里的焦油燃尽……”
“等到那个时候,氧气都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空墓穴原本是有出口的,但是被你堵住了,现在唯一的通道就是周府的枯井,对不对?”顾励站起来,抓住陈奉的手:“不要再犹豫了!奉奉,你可不是遇到大事犹豫不决的人!是因为担心我吗?”
陈奉下意识否认:“和你没关系!”
他看向石壁上的机关,机关下方,马文涛的尸体跪在那里,已被火烧焦了。
他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陈奉避开地面的火沟,顾励跟在他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墙壁边。
顾励踢了马文涛的尸体一脚,马文涛身子一翻,仰躺在地上。
并不是他要亵渎尸体泄愤,而是这地面已被大火烧得滚烫,整个就是一火炉烤箱,他感觉鞋底儿都要给烫掉了,踩在尸体上还能好一些。
两人站在马文涛身上,陈奉已经开始移动机关,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解机关,而是为了触发机关。
因顾励跳了下来,二层墓室的机关没有人控制,一层墓室已经开始垮塌,连带着他们头顶的二层墓室都开始摇摇欲坠,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顾励想,或许他和陈奉今天都没办法活着走出去了。
贞儿也好,穆丞相也好,这大楚的江山也好,的确是他太任性,对不起他们了。
能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这结局也不算太差。要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蒙受了陈奉的误会,实在是叫他委屈吧。虽然顾励脾气温和,对旁人的冒犯都不以为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被心爱的人伤害,就不会伤心了。
说到底,他并不是陈奉痛恨的原主,陈奉对他的怨恨,本不必这么深的啊。
顾励站在一边,低声道:“奉奉,若是能出去,我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旁人误会我,我无所谓,可我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误会。”
陈奉说:“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说!”
“我不想让你分心……”
陈奉仍在移动石格,目不转睛:“说!”
顾励咳嗽一声,勉强道:“好吧。其实这事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并非这个朝代的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在我的那个时空,科技文化更为发达,我之所以懂得那么多,都是因为这个。我原本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直到某一天我一觉醒来……”
顾励把他穿到这里的事都说了。
甚至包括他一开始接近陈奉的目的。
他的确是为了得到陈奉的宝藏,但那时候他和陈奉立场相对,并没有感情上的牵扯,他算计自己的对手,也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楚的国库。后来与陈奉相爱,他便拒绝了这份宝藏,他对陈奉的感情,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
陈奉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他一眼,眼眶发红。大概是此地实在是太热了,体内的水分大量流失,眼眶反而干干的,流不出眼泪来。
他说:“我曾经问过你,你说要等合适的时机,这就是你所谓合适的时机吗?!”
他伸出手,把顾励拉进怀里,下一秒,一块碎石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擦过顾励的后脑勺,砸在地上。
陈奉在最后一块石格上一敲。
一瞬间,四周和头顶的墙壁响起了格拉格拉的声音,最顶上传来轰隆隆的爆破声,那声音闷闷的,由远而近,由沉闷变清晰。
四周烈火焚烧,脚下地动山摇,但这一刻被爱人拥入怀中,这踏实沉稳的安全感,让顾励心头的委屈潮涌而来,他额头抵住陈奉的肩膀,忍不住哭了。
“你这笨蛋……”
陈奉的后半句话,顾励没有听清。
因为两个人被轰隆震倒,地面裂开,大量的河水涌了上来,遇到火焰一瞬间汽化!四周都是泥沙碎石和白茫茫的雾气,墓室还在不停坍塌,陈奉拉着他躲到角落里,就在下一刻,整个墓室分崩离析!
顾励深吸一口气,死死地抓住了陈奉的手。
大量涌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当胸狠狠撞了一下,胸口一滞,接着两人被河水卷走,在一堆石块泥沙间顺着水流冲了出去。
顾励是被陈奉叫醒的。
陈奉两天没进食,醒的居然比他快,把他摇醒了。顾励睁开眼睛,瞧着湛蓝的天空,只觉得浑身都疼。
陈奉看起来比他还惨,又是被火烧又是被水冲,美貌已不复存在。不过万幸的是两个人随着分崩离析的墓室一起被冲出来,居然没有被墓室的碎石砸伤。
这地方似乎是一片荒野,也不知他们究竟被暗河带出了多远,连那个坍塌的墓室都见不到。
陈奉扶着他,问道:“还好吗?”
顾励皱着眉头,揉了揉胸口,两人相携着往真定城的方向走。当然他们没走多久,就被谢莲带着侍卫们拦住了。
谢莲见到顾励,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为顾励这般凄惨的模样暗自心惊。小谭已叫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谢莲挥挥手,后头的侍卫赶着马车上来。谢莲带头,二十名侍卫齐刷刷跳下马,跪地道:“臣来迟了!”
顾励与陈奉上了马车。谢莲倒是个细心的人,车上备着干净衣物,食米蛋浆,谢莲又叫侍卫去去打了干净的水来,送到马车上让顾励擦洗。
顾励与陈奉一道脱了衣服,看着两人身上的痕迹,都是一般凄惨,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失笑。
马车里还备了伤药,两人互相帮忙,给对方上药,顾励问陈奉:“跟我一起去皇宫看看吧?”
陈奉既然已经知道现在的顾励并不是原主,自然也就没理由再恨他。只是仇人居然不是痛苦凄惨地死在自己手中,他在暗处蛰伏已久,积蓄力量,却没有报复到该被报复的人身上,反倒把夷辛折磨得不轻。
他仿佛是一拳打空,心里发闷,看着身旁顾励被火燎烟熏的凄惨模样,心中更是痛心。
“我陪你一起去。”
顾励笑了一下,握住了陈奉的手。虽说之前被陈奉折腾得不轻,可现在能跟陈奉合好,他便不再觉得有什么委屈的了。陈奉能为了他的安危,大老远地从欧洲坐船赶回大楚,在海上颠簸了五个多月,这份神情厚爱,难道不值得他倾心回报吗?
陈奉靠上来,摸了摸他的耳朵,问道:“疼不疼?你这傻瓜!”
他拿了药膏,替顾励擦在耳朵上。顾励嗤笑道:“也不知道谁才是傻瓜?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马文涛还没动手,你倒先怂了。我就知道,你嘴巴上说的决绝,其实心里还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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