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渊在水
顾励已猜到这些人多半是陈奉找过来的,好生气恼。这次是他人恰好在现场,若是不在,这五城兵马司应对不当,导致矛盾升级,闹将起来,定然要阻碍种痘一事的推广。
而且现在围观的百姓见到种痘居然会死人,心中有疑虑,要推广种痘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需得尽快将事情查清楚,在京城中张贴公告,平息群众的害怕情绪。
顾励让谢莲交代了五城兵马司官员,便掉臂而行,单独去找陈奉了。奉奉这小狐狸之前给他裹乱也就罢了,怎么在这事关百姓生死的大事上这这般拎不清?!
陈奉见到他,颇为惊喜,问道:“你前几日不是才来,怎么今天又来了?俞公公不管你?”
顾励说:“我在城中闲逛,看到有几人披麻戴孝,抬着一个死人去五城兵马司闹事,这些人是你安排的吗?”
陈奉挑起眉,打量着顾励,问道:“你为什么一副质问我的态度?怎么,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顾励责备他:“奉奉,你为什么这般拎不清?!你让人去闹事,阻碍种痘推行,遭殃的可都是黎民百姓!你要给狗皇帝找麻烦,没有问题,但怎么能拿天下万民做棋子?!”
陈奉冷笑一声,说:“我何时说过,我陈奉是个好人了?自我加入义军,帮张慈儿攻占各地,便是在拿天下百姓做棋子!但凡狗皇帝要做的事,我都要跟他对着来!这就是我的行事准则!”
顾励点点头,他早就知道陈奉也有冷酷的一面,从他毫不犹豫杀了罗广文,从他蛊惑“顾夷辛”待在俞公公身边刺探消息,从他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杀了线人宫二开始,他就该明白,陈奉的心早就足够冷硬了。
他不过是偶然入了陈奉的眼,被他纳入羽翼之下,占有了那所剩不多的柔情,他怎么能因此就迷惑了眼睛,看不清陈奉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呢?
顾励心里难受,这是他头一次感觉到,他跟陈奉的理念天差地别。他想庇护天下万民,陈奉却是可以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两个世界观大相庭径的人,真的有缘分走到白首吗?
顾励握着陈奉的手,想要劝他:“奉奉,求求你为了我好好想想,你这样究竟是对是错。你之前拿我当棋子,让我留在俞公公身边,现在不是后悔了吗?你又怎么知道,这些被你当做棋子的黎民百姓中,未来不会有你爱惜珍重的人?你能不能,就像爱惜我顾夷辛的性命一样,爱惜旁人的性命?”
陈奉摔开他的手,冷冷道:“旁人与我何干?我的乡邻们点火要烧死我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来爱惜我的性命?!夷辛,这种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在我的身边,反而来指责我?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你与俞公公在一起相处久了,心中也开始偏向着狗皇帝了?”
陈奉盯着顾励的眼睛,那双绿眸中含着偏执的疑虑。他忽然抓住顾励的手,说:“你不要回俞公公那里去了。你不能再回去了。就待在我身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会保护好你!你只要好好待在这处院落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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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他手劲极大,顾励一时间竟挣脱不开,被陈奉拖着跌跌撞撞向前。顾励问道:“你要把我软禁吗?”
“我能感觉到,如果再让你回去,我就会失去你了!”
陈奉拖着他,走到阁楼上,翻出镣铐来把顾励锁了。
见顾励没办法再离开了,陈奉这才放松了神情,推着他走到窗前,站在他身后拥着他,笑道:“你看,这里很好,从这处窗子,便可以看见街市。你知道吗,你不来的时候,我便时常站在这里望着窗外,心里想着你,想你有没有在想我?还是在服侍俞公公?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心里便针扎似的难受。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顾励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他弯下腰检查镣铐,陈奉说:“别白费功夫了。”
顾励扯了一把锁链,另外一头锁在矮榻脚上,除非把榻脚锯了,否则他没办法离开。
顾励抬起头,看着陈奉。陈奉就抱着手臂,靠在窗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脸上是一种满足的愉悦,顾励忽然意识到,这铁链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他想这样锁住自己很久了。
陈奉问道:“夷辛,你看起来很难受。怎么了?待在我这里不好吗?是不是生我的气?”
顾励捂住眼睛,摇了摇头。
他没有生陈奉的气,只是忽然发现,他作为陈奉的男朋友并不称职。
他并不够了解陈奉。
他只是一个从现代的和平年代穿越过来的年轻人,怀揣着一厢情愿的理想,想要担起这个身份赋予他的责任。他从千万个普通人中走出来,与千万个普通人别无二致,所以他珍惜这千万条生命,就像珍惜他自己的生命。
在他的世界观里,每一条生命都很宝贵。
但是奉奉并不是这样啊。
他从底层一路挣扎,面对的是冷酷、恶意和算计。他吃了够多的苦,受了够多的罪,所以他的冷酷、狠辣和无情,都是被这个世界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
他不能要求陈奉像他一样,视他人为己出。
陈奉是在黑色的土壤中绽放的毒花,只把最温柔的一面留给他。在那无伤大雅的嘴硬和口是心非的傲娇下面,是陈奉努力控制着的黑暗面。
他觉得陈奉是张牙舞爪的奶猫,惹他生气了也哄一哄就好,那是因为陈奉爱他,所以默许了他偶尔的冒犯。
但是黑暗被压抑太久,是会爆发的。
“是我吗……”顾励喃喃自语。
“什么?”陈奉蹲下身子,打量着顾励的神情。
“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让你不安了?”
陈奉一时间怔住,过了半晌,他低声问:“为什么这么说?我锁住了你,你不应该怨我吗?”
顾励摇了摇头。
他想起每一次从陈奉这里离开时,那双怨怼的眼睛。他知道陈奉嘴硬傲娇,心里想什么,也不会直截了当地对他说,但是他曾经表达过情绪的,是自己粗心大意,没放在心上。
是他让陈奉生了心病。
“你怎么哭了?”陈奉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扶着顾励坐到矮榻上,抱着他哄道:“怎么了?为什么哭?待在我这里不好吗?”
顾励摇摇头。
他用额头贴着顾励的额头,见顾励不说话,陈奉有点着急,哄道:“别哭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桌案上拿了一叠薄册来,哄着顾励:“这是今天的《大楚晨报》,金庸先生又写了新的故事,我来读给你听好不好?”
顾励摇摇头,握住陈奉的手,说:“对不起,奉奉,我是第一次和人谈情论爱,有许多地方做的不够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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