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影月卿兰
说到心血,天明握住玉衡的手,牵到自己心口处描摹,委屈极了地说道:“就是这里,玉衡,你可知我每日以心头血浇灌,方成救你命的良药,你忍心不吃吗?”
“灵犀碧落,心头血……”玉衡被迫吃下那片花瓣,早已是无力再去与这无理可说的人争辩什么,事已至此,自己若不能驱除天明体内的魔,为师,为情,都应该与他共承罪业,他说要与自己双星同辉,可自己当真能忍心带他赴死吗?
“我们……”玉衡正想将心中所想道出,却是蓦然一阵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呕出,竟是重喘一声,再难支撑,眼见就要生机断绝,就见天明惶然无措地起身退开了,那脚步每退开一步,就似一击重锤击在他心上,他却无力阻拦,阵法未撤,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禁锢他在方寸之地,直到那阖上的门带走了最后一缕光明。
骤然暗下来的空间,唯有一个绝望仰躺在冰冷地面的人和一个身不由己身处这回忆里,直到此刻方才恢复了五感的旁观者。
叶知秋虽是屏蔽视听及时,但难免还是有些赧颜,他背对着这记忆的主人说道:“他是因为一旦靠近就会让你重伤吐血才走的,是那花的缘故,他是被魔念驱使了,才以为仙人陨落是可以逆转的。”
“我必须在他彻底入魔之前带他走。”玉衡声音冰冷至极。
叶知秋清楚这人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的,却还是不忍,说道:“那个魔不是他为你寻药出现的,你们从一开始就被影响了,可能是他面上的伤,也可能是更早之前,他与你初到天界之时就已经被魔附体了。”
“他听不见。”
叶知秋听见身边出现的声音,惊讶地转身看向那许久不见的仙人,想起自己昨夜看见的事,立马摆了摆手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可什么都没看到。”
“身在棋局之中的我,当时却还真以为天明无药可救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玉衡仙君抬手一挥,四周景象皆化为虚无,唯有叶知秋与他二人站在一片连天的水面上,他掌心轻托起一个阵盘,送到叶知秋的身前,说道,“七星阵盘被天明带走后,我身死化莲不知他的下落,能给你的也只有阵法传承了。”
叶知秋却是没接,若是得到传承,这个由回忆构成的幻境就会立刻崩塌,他问道:“你唤我瑶光,是不是说明我本该得到的是开阳星的传承?”
“是。”玉衡周身灵光闪耀,是要散去的迹象。
“你道天明无药可救,但你却是强行破阵赴仙魔交界寻他,你所化的莲花不是为了镇压,我的重生是不是与你有关?”叶知秋加快了语速。
“是,只要他愿意碰触莲花,他就可以净化神魂,重入轮回,我要的是他的重生,是他可以重走一段没有我的干预,即使苦难缠身,也能依靠自己重回仙界的路。”
叶知秋此刻却是有些担心了,自己重生了,自己还能与天明的记忆共情,那……
他面色纠结,轻声道:“我看见天明知道你死后,虽心中怨恨,说着你要永世镇压他在湖底的话,但他入阵之时却是心甘情愿的,他,或许还活着吗?”
“若他还活着,就不可能有重生而来的你了,我不知那大魔最终的目的是为何,他让天明与我相见,让他修行的进境提前了至少上千年,或许为的不是挑起仙魔之战,而是这个尚未能修复天道的世界,你本就是天星北斗的最后一颗,也许天明自愿在湖底沉睡消亡的那数千年,有过醒悟的时刻,才会留下未散的意志,因为星宿之间的共鸣,指引你接近,你或许前世不曾见到过我是因为境界之故,也或许是瑶光星主劫后重生,这个我热爱过的世界,拜托你了。”
叶知秋见玉衡消散在即,那阵盘已然坠落,他立刻双手接住,就在那阵盘化作星纹围绕的瞬间,他大声对着那个唯剩虚影的方向喊道:“天明他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你所在的世界也一定有一个人很爱你,不然以你的修为,不足以撑到现在。”
叶知秋还想再问上一句,却是眼前一片雪白,识海中源源不断填充进来的天地奥秘,星辰万千,只叫他再难思考,身体一沉,竟是灵魂坠入躯壳之感。
耳边传来阵阵雷电轰鸣,周身一阵麻木,他惶惑迷茫地睁开双眼,抬眸之初,视线仅可瞧见自己盘膝而坐,右臂向前,掌心轻触着一朵浮空的莲花。
再一向前望去,那朵莲花另一端,与自己面对面还有一人,那人的动作与自己一般无二,掌心的灵气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莲花游走,那人的眉眼俊朗,也不知是不是闭着眼睛的缘故,浓密的睫毛微抖,竟是有些乱人心神的好看。
“凝神。”
见那人薄唇微启,开口就是这么严肃的话,叶知秋微蹙了眉,却也立刻留意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强大的护身结界里,此结界足以抵御凡人修士化神期雷劫,可竟是在这雷暴中有了崩裂之势,他再不敢走神,立刻全心护持起阵法来。
也好在这雷暴不过片刻就终止了,他再次睁眼看向助他渡劫的男人,若是真如玉衡仙君所言,很爱自己的那个应该就是这人了,倒是相貌不错,人也重情,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人会去陪别人挨雷劈。
他正要表达感激,谁知那人竟是散作了灵光,转眼就要消逝了,他不知何故,可他确定曾亲眼看见过这样的画面,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就在他扑向那灵光虚影之时,记忆倏然如潮水一般涌入识海,却是一幕冷面之人将这灵光收走,又让他断情绝爱的画面。
头脑空白了许久,今日接受了传承,又突然忆起了巨大的打击,他蓦然一阵头痛欲裂,只按着额头仰倒在冰面上,这才看清原来真正助自己渡劫的人正浮空在阵法之外,白发飞舞,衣衫上点点血迹似落雪红梅,那人分明是受了重伤,却是面不改色抬手挥舞,将那最后一道缠绕在手臂的雷光掷向远处的地面。
“轰”的一声,本不会留下痕迹的雪地竟是一地坑坑洼洼。
叶知秋的记忆还来不及将这个翩然出尘的身影与什么过去联系起来,就见那人向着自己的方向坠落,而他背靠着的冰面,也在莲花没入灵台后的瞬间融化,只觉着耳边“嗡”的一声,刺骨的寒冷已将他二人包围。
没有犹豫,他将人紧拥入怀,唯恐这湖水中生出什么异象会将他二人冲散,也不知何时他失去了意识,却是在他恢复了听觉的一刻,听到一个男童的声音在说:“父亲,这件事就是这样的。”
父亲?
叶知秋听到这称呼,又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成熟男子的声音,虽是淡漠得无情,但那一声简短的“嗯”,可算作是回应这身份了。
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而他眼皮微动的一瞬间,那二人就不再说话了,他直觉那个白发男人在向他靠近,竟是身体不冷了,头也不疼了,立刻翻身坐起,看向那对父子说道:“你们好。”
“你……”白发男人本是要扶他肩膀的手,空悬着,面上一瞬的莫名转为理解神色,说道,“你也好。”
叶知秋看这人半点不见外的样子,若不是他起身早,只怕就要动手动脚了,没好气地说道:“都是有儿子的人了,怎么还,还对我有这种心思,虽说你与我也是过命的交情,但你我本无缘,早些罢手吧。”
谁知那人还未答话,却是那个同样是白发的小娃娃更不见外地扑了过来,叶知秋从前也不曾跟小娃娃相处过,又怕下手重了伤了他,竟是一时无措,举起双手,让那热情过了头的孩子扑了个满怀,那孩子偏还是个擅长撒娇的,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待他反应,就亲切至今地喊了声:“爹。”
“你喊谁?”叶知秋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喊爹,这下可不是玩笑开大了,“我可是清清白白,一点都不想多出个儿来。”
那孩子不仅能撒娇,还是娇气包,转头就爬起来抱住白发男人的腿,哭诉道:“爹不认我了。”越说越伤心,竟还嚎啕大哭起来。
叶知秋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那孩子看着自己委屈巴巴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说他是一个抛妻弃子不负责任的混账,可这种责任不能乱认的,他指了指小孩,又指了指巍然不动的男人,神色尴尬地说道:“你儿子见人就喊爹吗?”
“他说他是你的儿子。”白发男人眉眼本就生的严肃,此刻眼神还极为认真。
“他明明在我醒来前,就是喊你父亲的啊。”叶知秋站起身,已是有些恼了。
白发男人却是略一颔首,满面赞同之色,说道:“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喊我父亲,喊你爹,我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叶知秋:(看向“喜从天降”的标题)呵呵。
作者君:主角你飘了,还敢呵呵我了。
叶知秋:你写标题的良心呢,这喜从何来?
作者君:从天而降,一次抱两。
叶知秋:难道不是他拖家带口找我碰瓷,你看那头发,那耳朵,那牙,那爪子,哪一点像我。
儿子:父亲,爹又失忆了,我明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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