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积羽成扇
梦里他与郑平对决了两局。
第一局,郑平获胜。郑平发动毒舌功法,将他的剑技从头到尾批评了一通,用词之犀利,局势之惨淡,让曹丕斗大如斗。
曹丕试图让郑平停止精神攻击,却换来更凶猛的冷嘲热讽。最终,曹丕在寒风中被扎心了整整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局,曹丕化悲愤为动力,开发出无限潜力,终于以一招的优势打败了郑平。
他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郑平狂病大发,突然脱掉上衣,抓起他往衙门口的鼓上擂。
被吓醒的曹丕精神萎靡了一天,从此再也升不起与郑平比剑的念头。
尽管根据以往的相处经验,他知道郑平并非毫不讲理之人,对他也不像对他父亲那般锋芒毕露,而是带着些许罕见的宽容。但那个梦实在太过逼真,也太过可怕,再加上祢衡过去确实有因为狂病脱衣胡为的记录,击鼓骂操的时候,鼓都被他擂破了一枚,实在令人心有余悸。
因此,当李进问他为什么不找郑平邀战的时候,他不但感到了淡淡的尴尬,还分毫毕现地回忆起梦中的一切,耳膜与脑壳突然身临其境地痛了起来。
并不想“美”梦成真的曹丕努力斟酌语句,想把这件事顺理成章地揭过。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郑平先一步道:
“我的剑不适合比斗,许是要让二公子扫兴了。”
曹丕忍不住松了口气,同时带出几丝愧意。他在梦中过分编排对方,现实中的“祢处士”却从未为难过他,还给他台阶下……他是否受传言影响太深,对祢处士生出过分的偏见?
郑平不知道曹丕此刻的想法。实际上,他刚才的话不是为了圆场,而是实话实说。
他的剑确实不适合比斗,因为他只会杀人的剑法。
大概是为了疏解气氛,又或许是为了弥补什么,曹丕对几人道:
“比不了剑,也可以玩些别的。今日天色正好,适合游猎出行。家中仆人新养了几匹骏马,几位可有兴致与丕一同策马一游?”
郭嘉在室中与曹操谈了许久公事,因为长期跪坐,两腿僵硬,正是需要松快的时候。对于曹丕这一提议,他第一个赞成。
郑平没有拒绝。他有事与曹丕商谈,不便在曹操门口说,也不想去园林里赏花,策马去城郊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李进,作为韩家临时客卿的他与郑平同行,自然也没有异议。
于是几人去马厩牵了马,在曹家护卫的跟随下先后出了城。
曹丕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可他只回忆了一息,这份疑虑就被策马轻裘的喜悦冲走。
护卫恭敬地递上雕刻鹄纹的长弓,曹丕接过,拉弓引弦。
司空府,曹操独自面对山一般高大的案书,面如菜色。
“逆子。”
让老父一个人处理满屋子的公务,不帮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他门口讨论出去玩的事?低调点,离了这个院子再讨论不行吗?
曹操瞪着厚实的竹简,瞪了半天,竹简不动如山,还是那个厚实的工作量。曹操握笔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认命地继续工作。
夺得开山彩头的曹丕突然打了个喷嚏。
见护卫提着被他射中的猎物回来,恭敬地向他汇报“二公子好准头,正中猎物脖颈”,曹丕脸上露出难得的,符合他这个年龄段的高兴笑意。
“几位,可要较量一下骑射?”
无人拒绝,他又加了一句,“若只比试而无奖惩,不仅无趣,还无法尽出全力。不如定个名次,前两名有奖,后两名有罚,如何?”
郭嘉皱着脸道:“二公子,嘉虽通骑射,比起三位定然是不精的,这不是注定要受罚吗?”
曹丕道:“郭祭酒尽力便好。至于这罚……罚你为我们酬酒可好?”
郭嘉预谋得逞,没有不应之理。
“合该如此。”
郑平见他掩去目中狡黠,不由扬目:“郭祭酒这罚正合他的心意,岂非能够顺理成章地摸水?倒不如分列三四,若郭祭酒能得第三,便以酬酒作罚;若郭祭酒垫了底……还需得别的惩罚才是。”
郭嘉再次皱了脸,苦哈哈道:
“正平且当我是一天游鱼,任我沉了吧,何苦与我作难?”
“若当你是游鱼,我便举筷子吃了,岂是小小‘作难’能善了的?”
郭嘉重重叹了口气,深感祢心险恶。
李进在旁边没心没肺地安慰:“郭祭酒不必太过担忧,万一正平不善骑射呢?”
郑平道:“我确实不善骑射。”
郭嘉投去的目光显然代表着不信。
郑平见此,没有再做解释,弯弓射/箭,动作透着流畅的美感,一看就是老手。
然后,一箭射出,擦着猎物的毛发,没入草地。
受惊的猎物转瞬逃走,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郭嘉本以为郑平是故意射歪,为了证明他所说的“不善骑射”,引自己与他比试。
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想法。可当郑平又射了几箭,每一箭都精准地避开目标,另外三人开始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李进更是直白地询问:“正平,你认真的?该不会是先让我们几只,等最后再大发神威,赶超我们吧?”
郑平淡然道:“你嘣屁前莫非喜欢脱€€,多此一举?”
李进早已对郑平的祢式喷法免疫,得到这句回复,他不觉得讪然,只诧异地看向郑平:“你竟然真的不善骑射?”
郑平坦然道:“确实不善弓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