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森森
张百户冷笑道:“林大人,你身为朝廷监军,自然知道军粮入库的时候是要称重的,你怕被旁人发现短了斤两,竟然在在每车最下面两袋军粮里面,掺进了许多碎砂石,反正只要一入库,到时候说也说不清楚了!”
李征盯着院子里那辆粮车,厉声道:“打开瞧瞧!”
几名士兵七手八脚地将粮车上面那几个麻袋割开,白乎乎的大米撒了一地,最下面的两个麻袋里面,果然掺了许多砂石!
李征望向林若轩,冷笑道:“林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林若轩望着那满地的大米和砂石,心中一片雪亮。
这种污蔑手段虽然十分拙劣,但仅凭张百户一个人也是办不到的,李征被萧图南压制了那么多年,心中一定满怀怨愤,如今一朝得意,便想拿自己这个萧图南的旧识开刀,顺便杀鸡儆猴,做给季如雪看。
还好,季如雪非常细心,早就有了准备。
林若轩看了季如雪一眼,季如雪心领神会,拍了拍手:“赵千户!”
赵洪福应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弯腰施礼道:“小的赵洪福见过四殿下,见过李大人,见过林大人!”
李征微微一愣,张百户也愣住了。
赵洪福站直了身子,而后狠狠瞪了张百户一眼,大声喝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不到片刻,便有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贼眉鼠目的瘦小男子走了进来,那瘦小男子一见张百户,立刻鬼哭狼嚎:“百户救我!救我啊!”
赵洪福向李征拱了拱手:“李大人,四殿下和林大人为了稳妥起见,让我带着几个兄弟,轮流在粮仓里守夜。此人名叫孙耗子,是附近的一个流氓,他昨晚偷偷溜进粮仓,往数十袋军粮里掺了砂石,他前脚溜出去向张百户交差,我后脚便把他抓了,已经什么都招了。”
李征的脸皮抽了抽,没说话。
赵洪福转身面向张百户,厉声道:“张勇,此人已经招供了,他是受你唆使,故意栽赃污蔑林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张百户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什么也说不出来。
季如雪轻飘飘道:“私动军粮,这可是死罪啊。”
林若轩淡淡道:“军粮干系重大,这种事情若不重罚,何以服众?依我看啊,剥皮楦草,倒还不错。”
张百户死死瞪着林若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忽然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这天杀的阉狗!你,你说,你是不是给了赵洪福什么好处,给了他银子?要不然在路上的时候,我只不过多说了两句,他便打了我十鞭!如今又深更半夜地守着粮仓,给你卖命,抓我的人?!你,你这天杀的阉狗!”
林若轩毫不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怎么,这就认了?”
季如雪叹了口气:“张百户,你方才的话,这里所有的人,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百户张口结舌,忽然连滚带爬地拽住了李征的官袍下摆:“大人,大人救我!我都是按大人说的……”
“放肆!”李征不等张百户说完,直接狠狠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而后使了个眼色,“此人私动军粮,又咆哮总督衙门,赶紧捂了嘴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唔,唔……”张百户拼命蹬着腿,但还是被拖下去了。
季如雪挑眉道:“李大人果然治下甚严。”
李征讪笑道:“四殿下,对这种小人,李某从不客气。来人哪,给四殿下和林大人奉茶。”
三个人坐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聊了一会儿,季如雪才缓缓道:“对了,不知李大人打算给我安排一个什么差事?”
林若轩也征询一般望向李征,同时心中暗暗琢磨。
季如雪虽然是皇子,但身份却是参将,一切差事安排都要听李征的,但李征肯定不愿意给出什么好差事,不过经过今天这场闹剧,李征多半会有些心虚,倒是可以趁机讨要一个合适的差事。
李征果然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不知四殿下是怎么想的?”
季如雪沉吟道:“大半个月前,我和先生进城的时候,看见城墙多有破损,万一到了冬天,女真铁骑越过松花江,这城墙只怕抵挡不住。李大人请拨给我三千精兵,入冬之前,我便一边巡逻城墙,一边稍作修补。”
林若轩也点头道:“我身为监军,除了巡视兵营粮草之外,也会经常前去巡视城墙。”
季如雪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李征明显松了口气:“城墙啊,也确实该加强巡逻,顺便补一补了。那这样吧,本官拨三千精兵给四殿下,殿下便暂时负责城墙巡逻和修补吧。”
季如雪笑道:“如此甚好。”
林若轩也拱手道:“多谢李大人。”
……
日子过得很快,夏去秋来,转眼便到了初冬。
这一天,天色阴沉沉的,一大早便飘起了柳絮般的细碎小雪,纷纷扬扬,漫天漫地。
林若轩拎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地沿着陡峭的青石台阶,登上了奉天府高大的东城墙。
一名小兵看见他,赶紧道:“林大人是要找四殿下吗?四殿下还在那边巡逻呢,小的马上就去禀报!”
“嗯,去吧。”林若轩点了点头。
目送着小兵急急忙忙去了,林若轩才放下手里的食盒,搓了搓快要冻僵的双手,一边望着远处漫山漫地的茫茫雪景,一边往手里哈着热气。
呼,辽东的冬天真的好冷啊。
这么冷的天,季如雪那小子居然还是每天四更便起床晨练,然后来城墙上面巡逻,真不亏是意志坚定的原著boss。
唔,还是赖床比较舒服。
林若轩感叹了一会儿,不多时便听见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有人从后面狠狠抱住了他:“先生!”
林若轩被箍得肋骨都有点发疼,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了季如雪:“殿下,我说过多少次了,殿下已经满了十九岁,翻过今年便是弱冠了,怎么还如此不稳重?”
“我只是抱一抱先生,怎么就不稳重了?”季如雪笑嘻嘻地看着林若轩,又捉住他冰凉的的手,放在自己颈窝里暖着,“先生的手好冷啊。”
“冻不死你!”林若轩把手从季如雪温暖的颈窝里抽出来,又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个暴栗。
虽然嘴上这么骂,但林若轩心中其实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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