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遥的海王琴
虽入朝不过三个月,但已经不只是崭露头角,权倾朝野的左相见到他都避其锋芒,甘愿屈居于后。
可以说在这个朝堂,一切都是怡亲王说了算,任何政令经过他之手,驳回还是首肯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看起来特别威武霸气,说一不二,妥妥的摄政权臣,可惜……这不过是假象。
若真到了这个地步,哪儿还能容忍左相一系安然地站在这大殿上,地牢和坟地更合适才对。
只是明知道是有人故意造势,意在离间,可李璃却暂时没什么好法子。
攻心之计,为屹立不动的意志和博大的胸襟方可瓦解,显然燕帝不是这一类人,所以无解。
“皇上,据臣日观天象,不断测演,今冬寒潮自北方汹涌而来,乃是五十年难得一遇,连日降雪怕是到了春日也难化,可谓灾难,请皇上早作准备。”钦天监正奏禀道。
入冬以来,的确已经降了好几场雪了,下京城靠近南方,冬日并不算太冷,雪景较少,今年却有不同。
“开春若雪不化,播种便会受影响,来年收成怕是更要缩减了。”
“这还是其次,如此寒冷天气,百姓该如何度过?家中存粮柴火若是不够,岂不是又得冻死饿死,卖儿卖女?”
“想想去年也是大灾,观各地送上来的折报,情况已经令人担忧,这会怕是还未缓过来,真是雪上加霜。”
是啊,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叹息。
一个王朝抹不开的话题,便是天灾人祸,特别是天灾,难以避免,只能尽早做好防护和救济。
既然朝堂上提了出来,又有钦天监说法,赈灾那是必定要赈的。
好在,大燕还算富有,一年修身养息,税收上来,也算充盈了一下国库,赈个灾还是足够的。
燕帝于是道:“左相。”
左相出列:“老臣在。”
“地方受灾情况可都送上来了?”
左相回答:“已经陆陆续续送达,正命地方御史佐证。”
燕帝点点头:“那就让户部尽快拟定,测算出赈灾银两,早日拨出去,各司协助共渡难关。”
户部尚书也一同应答:“臣等遵旨。”
最近的早朝都很顺利,没什么暗流涌动,剑拔弩张的气氛。
燕帝的目光在李璃身上顿了顿,后者带着一张苦兮兮的萎靡脸,眯着眼睛,要睡不睡,显然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朝上。
樊之远昨晚值夜,没有他风驰电掣地带上朝,李璃得提前一刻钟离开被窝,可以说更加面无表情,魂游天外。
他的画风与早朝完全格格不入,全身洋溢着不想上朝,不想早起的怨气,这幅模样让燕帝尽收眼底,不由自主地一哂。
朝中无大事,自然也没什么矛盾,燕帝那股不平和害怕也在这时不时地刺一刺当中,渐渐麻木了,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居然缓和了一些,达到了平衡。
这时,武宁侯却仿若闲话道:“话说回来,寒潮自北方而来,咱们大燕日子不好过,这大夏怕是更难了吧?”
大燕至少地处南边,气候相对来说温暖一些,可更为北方的大夏,听说这雪从入冬开始就没停过,受灾更加严重。
大夏不比大燕商业繁茂,基本靠农耕,更是求着老天爷赏脸吃饭。
武宁侯说完,便有人跟着说:“这个时候若是出兵北上,想要夺回燕荆四州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对啊,大夏根本打不起仗,若是樊将军带兵,再往北推个一里地也是大有可能的,说不定还能夺下大夏的连云四城。”
“连云四城就满足了?以樊将军的本事逼着大夏也迁个都才解气。”
左相的班位离燕帝最近,他能看到这位帝王微微晃动的旒冕珠帘下,那紧抿的唇,似乎心动了。
他心底一哂,稍稍回头,便有人击掌而出道:“皇上,几位将军说得在理,这可是收复河山,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善哉,山河破碎已近十年,该是时候让其完整,臣附议。”
明明说的是大灾,却忽然拐到了出兵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大臣们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目光纷纷望向了站在最前的两位,他们有感觉好不容易平静的朝堂又该起波澜了。
武宁侯跟左相微微一对眼,出列道:“皇上,臣愿领兵出征。”
“皇上,臣也愿意。”
“臣……”
明明什么章程都没有,平时一说起打仗就当没听见的人,如今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求情出战,一下子点燃了燕帝心上之火。
没有一个皇帝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江山完整,甚至疆域广阔,燕帝是迁都之后第一个皇帝,一直背着懦弱无能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甭管朝堂上的武官请战有多激情,若真出兵,最终出征的只会是樊之远,那么那时候这禁军……
燕帝的目光不禁沉了沉,手指抓拢。
“去年大灾,还记得户部捉襟见肘,连边疆战事都不能支撑,今年灾难更甚去年,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银子打这场战?”
顾如是的声音清清淡淡地响起来,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朝中的鸡血,他笑看着甄为民:“甄大人,你觉得呢?”
今年早春之际,甄为民信誓旦旦拿着户部账本逼着燕帝将樊之远召回,北边的战事说停就停,摊手就说没银子。
这会儿要说能打,朝廷能供,那就得把自己说的话给吃进去。
“这……”甄为民为难。
一个户部尚书说话不负责任,出尔反尔,让人贻笑大方还是小事,若是落一个渎职懈怠,延误军机之罪,那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