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月酿酒
“你是谁?”江回冷淡道。
“你认不出我?”
江回笑了下,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你不也没认出我。”
明淮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目光冷冷地落在易轻尘身上:“你就是被他迷惑了吗,那我就杀了他!”
素白的身影混杂着灵力朝这边袭来,易轻尘感到江回的手在他胸口挡了挡,顿时明白过来,退后几步让出了位置。明淮见江回来拦他,顿时急了:“你让开......唔!”
江回没有丝毫手软,瞬息间泛着寒意的剑尖已逼近对方脖颈。
明淮面色一沉,本来仗着对剑法的熟悉,还能在与易轻尘对阵时占点便宜,可对上江回,原本料想对方看着这张脸也不会下手,偏偏对面也站了个朝郁......
命悬一线之时,明淮像是感觉到什么,眼神忽然变了变。
“江回,”他面色带着担忧,微微偏过头看向对方,乌黑的眸子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你的魔气怎么了?”
江回动作一滞。
面前这个人容貌跟百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神情无辜而澄澈,问出的话轻飘飘的,却仿佛一支沾了毒的利箭:“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浓重的魔气,是我没将魔气祛除干净吗?”
江回面色白了一分,嘴唇微动,仿佛下意识想说什么。
明淮眼底闪过一抹狠色,不待江回说话,持剑的手扬起,几欲刺进对方胸口!
嗤!
温热的血液飞溅,穿透胸口的剑尖被染成一片赤红,连带素白的衣袍也被染成刺目的血色。
江回表情凝滞一瞬,面前人的神色停留在惊愕的那一刻,随即失了力般缓缓倒下。在他身后,露出易轻尘干净白皙的,微微喘气的脸。
“他说什么了?”易轻尘平复着呼吸,将剑从明淮身上抽回,抖落剑身的血迹。
江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没什么。”
易轻尘看了江回几眼,忽然上前一步,皱眉拉住了对方的手:“你脸色不太对。”
易轻尘的手心温热,大约是方才使的那剑动作太急,此时手腕处还能感觉到血管的跳动,真实而有力。
“我没事。”江回闭了闭眼,语气平淡,可手却反客为主将对方的手扣紧了。片刻后他神色恢复如常,松开手,垂眸看向地面。
“好像不太对劲。”他眉心蹙了下,蹲下.身,指尖凝起一团青色的灵力,从明淮胸口上方移动到额头上方,像是在感知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团青色的灵力渐渐从指尖消失,江回表情凝重起来:“他没有神魂。”
没有神魂?
人怎么会没有神魂?躯体负责保持生命活力,神魂掌控人的思想行动,从之前的情况来看,明淮的行为完全没有异样。
易轻尘愣了下,又听江回继续道:“这具壳子确实没有神魂的痕迹,确实地说,他恐怕连人都不算。”
“......那他是什么?”易轻尘心里一阵发毛。
江回沉默了几秒:“说不好,我没见过。”
易轻尘想了想:“会不会是某种傀儡,□□纵的?”
江回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只黑色的丝质手套,戴上后从明淮的脸部皮肤,顺着脖颈,查看到了胸口的窟窿处。
“这具躯体相当完美,并非外物所制成......没有神魂的话只能是傀儡,但傀儡失效后会变为最原始的样子,而他根本没变,这不符合常理。”
江回起身脱下手套,用青火将手套燃成一片灰烬:“虽然不太可能做到,但应该是有人不知用什么方法生成了这具躯体,然后给他灌输了一些指示和记忆。”
不太可能做到......
江回都觉得不太可能做到的事,恐怕是真的很难了。
易轻尘盯着地上那个人,可能因为长得一样的缘故,实在有些不舒服。他别开视线,不知怎么想起了识海中的那本书。
若说不符合常理的事,他识海中出现的那本书也算一个,简直像一个知晓天地的人,在暗中谋划一切。
江回丢下一簇火,将明淮的壳子烧了。这里毕竟是通往仙门的半山腰,就把他这么扔着也不太好。
火光幢幢,江回沉默半晌,开口道:“方才引我走的是个纸傀儡,应该是他放的,想把我引开好对你下手。不过我确实回了天极仙门一趟,问了点事。”
他转头看向易轻尘:“明淮是几年前鸿羲仙君带回的,据说是在枯澜山。若还想继续往下查,可以去枯澜山看看,若是不想,我们继续往北走去极寒之地。”
一说起极寒之地,易轻尘就想起之前自己一个劲跟着书走的傻劲,耳根有些发热,忙道:“我没事了,额,其实,也不太用去极寒之地了......”
江回像是笑了下,又像是没有。他思虑片刻道:“不过极寒之地可能还是要去一趟,因为明淮要去做这件事,我们可以去做了看看会发生什么。这样吧,先去枯澜山,刚好离这儿不远。”
易轻尘点头,两人见脚下的青火烧得差不多了,便离开了此处。
枯澜山确实离这儿没多远,两人走得很快,没过两日便到了。但比他们走得更快的,是天极仙门弟子明淮被魔道杀死的消息。
枯澜山下的小镇,茶馆里人头攒动,穿着各式各样的人闲暇时坐在这里,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听台上先生说书。
“......可怜明淮仙君被那魔道三百多人围攻,依然宁死不屈,大喝一声:‘呸!今日我就是灵力耗尽,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说出一个字,让仙门至宝落入你们魔道之手!’领头的魔尊江回恼羞成怒,脸色由红变绿,由绿变蓝,然后一把魔火将他活活烧死了!”
“哎呀,真是残忍!”
“啧啧啧,果然是魔道所为,杀人掠宝无恶不作,简直令人胆寒!”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的声音中,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你亲眼看见了?”
说书先生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抬眼看去。一位雪色衣袍的男子坐在人群中,气质出尘,即便没看见容貌也知道定然是天人之姿,可惜面上戴了半张银质面具,只露出白得发光的下颌。